听雨阁刑讯俘虏的手腕有多狠辣，杜允之早已司空见惯，切身尝试倒是头一遭。
“杀人不过甚点地，皮肉刻苦不如攻心，拿兰姑的女儿逼迫她说实话，确切是一招妙棋。”昭衍拊掌笑道，“只不过，假如我没记错，当年听雨阁假借生花洞余孽掳掠方怀远妻儿刑讯相逼，用的也是此法吧？”
“那你晓得，我是如何对待江湖人的吗？”萧正则笑了笑，这笑容不见狠意，只是有些冷。
以退为进，公然是能屈能伸的锁骨菩萨。
昭衍昂首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道：“侠以武犯禁。”
杜允之一愣，旋即身躯剧震，不成置信地看向他。
玉无瑕斥道：“大胆！”
堂中一时候鸦雀无声。
萧正则道：“我已经问过了，他甚么也不肯说。”
“惊风楼的事件……”萧正则抬眼一扫，“姑射仙，由你暂代措置，意下如何？”
三言两语间，萧正则身上气势几变，他不但在看昭衍，也在看堂下神采各别的两个女人，目光如剑一样锋利，仿佛能剖开皮郛看到他们内心去。
“玉楼主谬赞。”江烟萝眼皮一掀，“当初承蒙前辈不吝见教，何如春雪资质痴顽，只学得些许外相，莫说她远在栖凰山，就算人在这里，也是千万不敢班门弄斧的。”
直到内里再也没有了动静，天光也透过窗纸照了出去，萧正则终究起家，一步步走到了杜允之面前。
萧正则摆了摆手，凝睇着他道：“替听雨阁办事，会让武林同道对你不齿？”
“从他身上确切搜出了一张人皮面具，那处废宅也有人赶去了，井下确有一具新死不久的女尸，已验明其身份，确认是紫电楼的红霞。”手指小扣桌面，萧正则看向玉无瑕，“玉楼主，你可有话要说？”
她没希冀一张人皮面具能将玉无瑕拉上马，毕竟这女人纵横江湖大半生，如果个等闲能被人抓住把柄的蠢物，也打拼不出“锁骨菩萨”的赫赫凶名，摆布好戏刚收场，出色的都在背面。
萧正则的目光落在了昭衍身上，神采稍缓道：“这一次，小山主为我听雨阁助力很多，实是劳苦功高。”
昭衍没有半晌游移，直言道：“不肯。”
玉无瑕心中嘲笑，又瞥了眼地上的杜允之，干脆起家向萧正则一拜，道：“阁主，部属承蒙您的看重，于两月前接办此案调查本相，倒是办事不力，又卷入到案情龃龉当中，一来无颜担负重担，二来只怕无以服众，在此自请受罚，任凭措置。”
昭衍道：“侠与寇，终归是分歧的。”
“你出身关外，却读过韩非子的《五蠹》？”
“答案是，这些都没有辨别，也不该有辨别。”
“我倒有个新点子。”昭衍笑眯眯隧道，“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杜允之口口声声说玉楼主才是幕后黑手，不如就请玉楼主先往暗狱走一趟，我等再将兰姑带去劈面拷问，只要玉楼主身正不怕影子斜，吃些皮肉之苦便能洗清怀疑，如许如何？”
昭衍慢了两步，他皱着眉一脸深思状，直到萧正则抬眸看来，方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却在临出门时立足，侧首回望道：“有辨别。”
萧正则沉默了好久，久到堂中氛围冷凝如冰，昭衍扶在门框上的手也微微用力。
偌大厅堂以内，只剩下了沉默无言的萧正则，以及无处可逃的杜允之。
“你既然明白，我也不必多费唇舌。”萧正则目光渐冷，“近百年来，武林纷争与日俱增，江湖虽有吵嘴两道之分，但在我看来，黑道白道都不过是一群恃武扬威的凶徒，他们倚仗武功解除异己，划地立派自定端方，一言分歧就喊打喊杀，乃至公开抵挡朝廷律令，你说……这些江湖人，与贼寇有何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