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李代桃僵(十九)[第1页/共4页]

八月中的风里已然带了上了丝丝凉意,原该最是舒爽恼人的时节,大兴殿中的氛围却仿佛呆滞在了闷重的七月,殿中的大多朝臣们额角都沁出了精密的汗珠,更有一些胸怀中如同揣了只活兔,忽重忽忽视远忽近地扑腾着。

后院的石凳,成了烧炙的炭盆,才坐了不到一刻的工夫,便起家转开。回廊外沿一溜朱红漆的桐木长凳,也成好似充满了木刺,令她坐立不安。整大半日不思饮食,只在府中一圈圈地走动,便是连杜构无定见撞见她一两回,不觉也瞧出些端倪来。

杜如晦的目光向那张一贯豪气勃发的脸上扫去,只见那脸面上豪宕明朗全被蒙在一层厚厚的冰霜之下,顷刻他便凝住了浑身高低的气血,前殿的成果,大抵了然于胸。虽早已将落败后的各色境遇都试想过一遍,现在杜如晦的一只脚仍不自禁地朝后顿了一步。

秦王的七八名亲信各自据了一方低案而坐,各自锁眉,不交一语。杜如晦抬头盯住墙面上色采斑斓的光影入迷,这长时候的难耐的候等倒并未出乎他的料想,而候等着的成果他却真的不敢断言。

直至日影偏转,墙面上带着琉璃光彩的光影垂垂淡去不见,前院再一次响起混乱奔驰的脚步声。这一回,屋内统统的人,皆站起家,凝神瞧着屋门正对的院门。

“你约莫是惦记取前些日子新酿得的桂花酒浆罢。”穆清轻声挪揄,口中微微发苦。

杜如晦走上前,也不避讳主子们,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在承乾殿内胡乱吃过几口,到底比不上家里的,走,我陪着你再用一些。”

小内监借着他手腕上的力,勉强站直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前殿将将散了,圣上,圣上令在朝的诸位皆回府静候,不准,擅自出城。”

穆清自入迷中觉悟过来,却不知为何,方才那温情平和的一幕并未令她安下心来,反倒起了更大的彷徨,统统都是那么的不实在,腔子里的一颗心仿佛在四周闲逛,如何也抓不住它似的。她几近下定论,在那幻景般的家常景象背面,必有一番滔天的巨浪蓄势待发。

走了没两步,便闻声外头清脆的“咯咯”笑声,再往前走几步,她听得清楚,四郎稚气的童音里头还掺杂着几声厚重低浑的笑声。穆清走到门边,但见杜如晦尚未换下绿绫官袍,腰上露了半截犀钩袍带,正笑容可掬地卡着四郎的咯吱窝,半抛着嬉顽。

“娘子!娘子!”人未到,杜齐的声音先冲进了后院,“阿郎归家了,半刻钟前过的坊门,此时约莫已至家门了。”

这一整日,穆清在府中竟没一刻安宁的时候。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也遭受了很多,现在也已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按说这些事惊不着她,原不该这般暴躁。只是昨夜她清楚在杜如晦的眼底瞧见了鲜少呈现的踌躇不定,入眠后他从她身后揽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后脖颈,直至四更,后脖子上的肌肤仍然能发觉到他纤细的感喟,她不敢转动,只得佯装熟睡,心口却仿佛有些甚么东西,被一点一点地揪去。

不出多时,杜如晦扭头间蓦地瞥见倚门而立的身影,朝她温润地一笑,悄悄放下仍在欢闹的四郎,蹲声附在他耳说了一句,四郎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回身唤过一声“阿母”,便牵着乳母的手拜别。

“不等又能如何?”杜如晦动体味缆形,换了个更温馨些的坐姿,摆出一副要悠长耗着的姿势,“难不成你我还能冲到殿前去问个究竟么?”说着伸手随便朝那小内监一指,“倒不若令他去听着动静,还能成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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