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硬着头皮,一步步向那匹明显带着怒意的黑马走去。那黑马见又有人近前,猛地打了个响鼻,宏声长嘶,高高地抬起了前蹄,斜睨着慢慢靠近的精华。
李渊的目光舒展在前头空旷地的玄色身影上,心不在焉地摆手罢了长孙氏的礼拜。长孙氏乖顺地侧身而立,脸上浅笑还是,投望向精华的目光却已是霜冷冰冻。(未完待续。。)
想来近年太子与秦王相争愈演愈烈,为人父,为人君者,自是不肯见子嗣间手足排挤的局面,这秋猎的企图便显而易见了。只是大家心中都清楚不过,东宫与弘义宫之间的积怨,早已积重难返,天家无兄弟,亦是亘古稳定的事理,岂是一场围猎能解的?倒是偶然将精华成全了一番。也使得四郎乐了一回。
营帐门帘一挑,一身火红戎袍的精华笑意盈盈地跟出来,顺着孩童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几匹彪壮的大马,时而低头刨土,时而扬踢起后蹄,四周围立了几名手执皮革套杆的驯马人。“是生马!”精华眼睛晶亮起来,哈腰一搂孩子的肩膀,“四郎可要去瞧他们套马?这可趣得紧。”
杜如晦停下脚步,牵起她的手笑道:“这些你莫要再管了,劳心过分损了身子,现在可再无赵苍那样的医痴来替你解病结。”
九月朔日,天气微明,风凉的晨风一早便教降落的角鸣突破,惊得长安城南郊丘地树林中的野物四下蹿逃,却不知本身已成了皇家围猎场中的猎物。
犹记得当年在雁门关,这位汉家公主正备受着“父死子妻其继母”的屈辱磨折,她成心给了义成公主一个极大的却虚幻的念想,教她满心盼望着炀帝破了围后,能念着挽救之恩,接她归去,阔别着蛮荒。岂知她苦等九年,从始毕可汗至处罗可汗,再至现在的颉利可汗,忍辱四嫁,却等来了改元换朝,大隋泯没,这迎头的痛击不知令她的念想支离破裂成多么模样,穆清晃晃脑袋,心底暗生的歉意使得她不敢去忆想那崇高妇人苦楚的端倪。
“二郎!”她惊呼出声,一急之下忘了敬称,还似小时候那样直呼了起来,“前蹄并不打紧,细心那马的后蹄!”精华站得远,瞧得清楚,那马前蹄腾起的力道当然骇人,倒是不难应对,反是后蹄,总显着不对劲。
李渊在步辇上偏头一扫看,颇生了几分感慨,指着精华道:“万将军以后,初见时还是个孩童,现在这般大了,常听人提起,只说是勇猛善战,威武盖世,果然有万将军的风骨。”
精华蹲着身,口中谦称,“妾身不敢污了先祖威名。”
“雄师临城……”穆清脚下加快两步,追上他缠问:“颉利可汗那边……”
两人依着常例说了一回孩子的景象,又将京中的那些事分化了一遍,杜如晦略微点了点头,与他所料大抵不差。“圣上放归了太子,便是不作深较了?”他禁不住嘲笑,这风景倒是同三年前弹劾他私通后宫,令人暗中大片圈地时如出一辙了。
杜如晦深谙唯有这话最能降住她,随口那么一说,她公然不再胶葛着问那些个原不该她劳心伤神的政事。她两下甩开他的手,神采松泛开,“你且去屋里坐,阿柳本日才制的槐叶冷淘,我去清算了来。”
言毕她松快地今后院厨间走去,杜如晦瞧着那一抹水色的背影,袅袅地穿堂而去,不自禁地低笑几声,本日确是三年来为数未几的镇静日子中的一日。
穆清一口气走进后厨,方才忍不住哀叹了一声,她原想问问杜如晦此行可曾见着义成公主,到底是没敢问出口。
她俄然想起了甚么,停动手,沉吟道:“这桩事上头,我私行替你捏了个主张,秦王也是应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