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若拒了他，如何对阿爹阿母解释，如何对得起他十来年的等待。只怨本身常日迷恋他如父兄般的放纵宽柔，经常与他混在一处嬉笑欢闹，没有为他着想过，白白误了他那么多年。如此越想越惭愧，忍不住抬手撩起雕花镂空的车窗上悬的素纱帘向外看去。
“这便足以证明，七娘落水，的确是有人用心为之。先头有人将人群挤乱，大师涌动起来，目标是将阿柳同七娘离散开。随后并不给阿柳时候去寻七娘，当即假传了顾先生的话，教唆阿柳先回府筹办，意在确保七娘落水的时候，无人援救。就如七娘所说，河道边都是石围栏，想要不测堕入河中并不轻易，那人是看准了一处无围栏的缺口，乘着拥堵，将七娘挤进那处缺口，再推入河中。”杜如晦的阐发，让阿柳和穆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下悸然。
杜如晦笑道：“叨天之幸罢。”
“那厥后，前来传话的那小厮呢？既是顾先生遣去的人，理应是他身边惯常使唤的小厮才是。”
她把镯放回盒内，并不收下，笑晏晏的拿了一个荠菜花鸡蛋塞到庾立手中，“庾师兄这么大的礼，我可没甚好的回礼，只要拿这阿母煮的鸡蛋来借花献佛了。只是这礼，七娘可不敢收，还待将来留给七娘的阿嫂呢。”说着便将盒往庾立手中推送，“何况，本来已同庾师兄说好了的，七娘想要的是几盆独占春。这时节开得方才好，摆放院里也好屋里也好，恰好妆点，庾师兄是忘了吗？”
当日戌时，杜如晦公然往漪竹院看望穆清。因不便在她屋中久坐，只选了院中一座凉亭内坐着。亭四周绿竹婆娑环绕，亭内里间有一尊石桌，并四个加了锦垫的腰鼓形石坐墩，桌上随便摆放了一局棋，两人坐着顺手落着棋，阿柳在亭内点了两盏青瓷骑兽烛灯，置了小风炉煮着茶。任谁看来，都是穆清同杜如晦鄙人棋聊谈，阿柳在一边陪侍，并无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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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让阿柳将那夜的事，仔细心细毫无遗漏地向杜如晦报告了一遍，也提及了本身的思疑。杜如晦凝神想了一刻，捏了一粒棋，闲闲的敲落。
穆清没有推测会有这番坦诚，惶惑不安的说：“七娘僭越了，实在杜先生不必……七娘只是……”竟一时语塞了。
“幸亏阿爹想要提早回府，差人来寻我不着，又回府去寻，也幸亏落水时有人发明了，更亏了杜先生与庾师兄及时相救，不然七娘哪另有命安坐于此。”
一任妒念酿深怨（一）
阿柳在一边喜不自禁，眼角闪出了些水光。穆清心中急乱，有些话不能当着陆夫人的面说，只急着出门，阿母和阿爹不会同去，趁他还未向阿爹禀告，与他好好的说清楚。
阿柳在一边又急又气，“不知是哪个黑了心肝的，竟敢谋算着性命。”
“倒是个生脸。”阿柳非常必定的说，“阿郎身边使唤的人未几，常日里都是熟稔的。”
穆清接过阿柳递过的热茶，顺手又递给杜如晦，“杜先生喝口热茶罢，春寒甚重。是否有其他认得的人，还容七娘细想。”
“那日在河边救上七娘时，便感觉这落水落得蹊跷。翌日来探七娘，听阿柳说了当时的景象，几近能必定此事是有人蓄意了，遂赶回落河的地点，验查过一番。七娘可记得，当夜除了顾先生和带出来的那几个主子，是否另有其他认得的人同去观傩戏？”
杜如晦伸手接太小茶盏，手指偶然触碰到她的指尖，只觉一片冰冷，便不肯接那茶盏，顺势推送回她手中，与茶盏一道递送归去的，另有他手上的暖意。穆清的脸立时就被风炉的火光映得通红，直到阿柳再递过一盏热茶，两人才收了手，各自低头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