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千金散尽(八)[第1页/共3页]

店东略感奇特,不由昂首又望了望面前的两位阿郎,只体味不上来那边有异,便顺着刚才的话头接着道:“仍在旧处住着,因顾黎作下的那些事,实是寒了乡邻的心肠,那里另有人肯相帮布施他们,平日也无甚来往,谁管他过得如何。”

次日朝晨,天气阴暗,沉闷得教人透不上气来,穆清这才恍然,原已是江南的梅雨季。二人仓猝给了房资,便往穹窿山赶去,途中半晌不敢迟误,恐在半路遭了雨。幸亏穹窿山离着光福镇并不远。刚一踏进梅坞庵,大雨注下,连缀不断。

“庶出的那几房现在安在?”

穆清浅笑着点点头,“鄙人余杭人士。原是来此寻征西侯府的旧友,却落了个空。”

院子门口的六郎俯身昂首间蓦地瞥到那抹拜别的背影,直起家冲着那方向迷惑地追望畴昔,愣了好半晌,倚门而立的陈氏推了他一把,“望甚么,还不紧着搬。”

见有人出去,店家忙迎出来,拱手让入内堂。“不知两位阿郎要住几日?这店再有三日便要关张……”

昂首望去,有一人正抱琴盘腿坐于上首一块平整的大石之上,五十高低的年纪,精瘦而有神。杜如晦昂首俯视了一眼,感觉甚是眼熟,再细想想,恍然觉醒,疾步上前,拱手作揖,“袁先生。”

堆栈与昔日征西侯府同在一条街面上,洁净划一,装潢陈列皆属上乘,原也是家面子的,只是门庭萧瑟,内堂桌案空设,除开杜如晦与穆清二人,再无别客。

“想来我逾两年无有音信,照着例法,他们早该认定了我已不在人间,勾除了籍册上的名,实不想人知我尚存于世。”她点头叹道。

“庶母一贯安好。”穆清屈膝礼道。

店东絮絮地将那前事述了一遍,穆平悄悄地听着,也不打断他,待他意犹未尽感慨连连地收了序幕,方才问道:“那他的家小现在如何?”

店家亲身带了两人往楼上房间去,又叮咛伴计紧动手脚,开灶烧水备晚膳。不一会儿,两人从房中出来,一同下楼用晚膳。店家前后捧来两只大海碗,里头漂泊着一只只白胖的馄饨,苦着脸道:“请阿郎姑息罢,客少备的吃食也少。”

出了梅坞庵,穆清一起悒悒不乐,杜如晦温言安慰,“能彻悟了也是她与佛有缘,凡人无有的福分,本该道贺于她,你又何必如此,反教修行人不平静。”

穆清一时怔愣,竟无言以对,只得沉默看着她笃定地冲泡了茶水,在小茶盏中倒了大半盏递至她面前。“小庵粗陋,无甚好接待的,只要涩茶一盏解渴罢了。”

一提征西侯府,店东立时打起了精力,兴趣勃发。“提及这侯府,阿郎不知么,三四年前便倒散了,各房分了家,各自度日去了。”

“万不能教精华晓得了此事,她年青气盛,并不晓得这些,倘若晓得了她阿母……不免悲伤。”快下到山脚,穆清才幽然喟叹。

他将那小院细心打量了一番,盯着一处丰富的砖墙,戏谑道:“不若我上墙替你去瞧一眼?多年未行此事,且尝尝还可否跃上。”

隔了半晌,那位袁先生俄然开口,“顾家的小七娘,已然长成了。”

佛前三拜后,穆清随她今后堂去说话。因是庵堂,不便男客收支,便留了杜如晦在门口的小配房内吃茶等待。

望了一阵,她回身拜别,淡然道:“走罢。”

“《广陵散》,弹奏之人必是位奇士,未曾听过有人能将此曲奏出这般意味来的,何不访之?”

“娘子故意了,充足了尘修行终老,这份心无觉得报,唯有日日在佛前替娘子祝告添福。”万氏合掌行礼,深深一躬。穆清自忖,无觉得报的,恐不是那些扶养钱,为的只是看顾精华,再无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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