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履作为东道主，很快便命人取来了围棋。
刘大霖晓得陈子壮已经是强词夺理，道：“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运营者，天下也。古者天下之人恋慕其君，视之如父，拟之如天，诚不为过也。今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当其未得之时，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后代，以博我一人之财产，曾不惨淡，曰：‘我固为子孙创业也’。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后代，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此我财产之花息也’。今天下之人怨恶其君，视之如寇仇，名之为独夫，所觉得天下之大害者，君罢了。”
此情此景，何吾驺面色惨白，姚钿、陈子履沉默不语，赵恂如不由垂下泪来，难不成真是天要亡我大明。
占卜之术古已有之，历代朝廷都设有官员卖力卜筮休咎，嘉靖天子又崇尚修炼成仙，是以明朝占卜之风甚盛。不说士大夫，就是天子本人，在危急关头也不得不乞助于天。相传崇祯吊颈之前曾被李自成的智囊宋献策以占卜之术“攻心”。李自成兵临京师，寝食难安的崇祯与寺人王承恩出宫散心，碰到宋献策假扮的测字先生。心神不宁的崇祯写了个“酉”字，宋献策顺手写了张字条交给崇祯，说此乃天机，须在半夜方可拆开。崇祯回到皇宫，于半夜翻开字条，上书：“大明天子本为尊，尊字无头无尾斩为酉，江山危在朝夕。”惊得崇祯瘫倒在地。
只要陈子壮仍不断念，道：“此卦另有回转之余地。阴极则反，否极泰来，上爻老阴，动上爻则变山火贲，辞曰：‘上九：白贲，无咎’，上得志也。当今圣天子十六岁即位，旋诛魏阉，整肃内廷，日日于内忧内乱当中，夙兴夜寐，未曾享一日之安逸，只为复兴大明江山。礼有三本：六合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六合生君子，君子理六合，六合可变而终不成以易乎其位。”
接着，刘大霖开端计算左边“天”中的棋子数，四枚一组，揲之以四，意味四时，余数棋子则被拨出。算完左边，又接着算右边的“地”，一样将余数拨出。然后将意味“人”的那枚棋子与取出的棋子放在一起，统共五枚（此步数字不是五就是九，如果不是，那就申明算错了）。这一套过程称为“一变”。
“少阳。”
在坐的大佬们对朝廷的南征大多不抱太多的但愿，髡贼的军势和财力他们耳闻目睹，晓得的一清二楚。不管派谁来督师，想要一战定乾坤无异于痴人说梦，十之八九会止步于五岭之北。和关宁普通耐久对峙，说是三年“琼饷”，只怕也会和“辽饷”普通一向征下去。
“不然，”刘大霖道，“秦之亡，非亡于秦法，实亡于始天子、二世滥用民力。”刘大霖道，“厥后汉武亦不免重蹈复辙，若非宣昭二帝苦心运营，乃至中间，只怕汉胙等不到王莽来篡便失鹿。”
“少阴。”
刘大霖辩了这么久，口水都说干了。他晓得这么辨经辩下去，再辩个七天七夜也是徒然，便道：“诸位兄长曾记否，昔年我以《易经》中式。诸兄既觉得明朝运数未尽，不如以《易》卜之，问之于天。不知意下如何？”
现在澳洲人又行秦人故伎，他们到底有何德何能，自傲不会重蹈复辙呢？
刘大霖道：“龟甲、蓍草不成骤得，而铜钱、问签乃乡野民夫所用之法，我当用棋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