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三拒九锡,真纯臣也。”陛下哆颤抖嗦,一声长叹。实在是疼啊……
敢问陛下,还再“加九锡”否?
细细想来。蓟王当世豪杰,磊落开阔。所思故所想,所言故所行。表里如一,又何必讳饰。先前只增封三县,世人皆觉得恩薄。陛下欲加九锡,却拒而不受。只求再得二县,乃真脾气使然。
若求大汉江山,断不能给。若求裂土增封,自无可厚非。若求美人如玉,当多多益善。
“老奴领命。”曹节叩拜。
思前想后,蓟王这便起家下拜:“得诸位大力相扶,乃备之幸也。”
万金堂内,张让等十常侍,各个交头接耳。蓟王三拒九锡,不正应了陛下情意。为何偷看陛下神采,竟如此之狰狞。
换而言之。若蓟王不受九锡,再增二县,亦合情公道。
既表示对皇位“无野心”,又揭示本身“有所求”。
用后代的话来讲,这就是个坑啊。
时至本日,孟德虽一定再有机遇。然王莽已开先例。
蓟王,究竟是辅汉,还是篡汉。
周时加九赐,无关帝位。直到王莽时,“加九赐”才变得别有用心。王莽欲篡汉,然时人皆觉得,汉朝乃天命所归,王莽本是汉臣,若冒然篡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国不正。国不正则位不稳。为名正言顺,王莽这才炮制加九赐,作为称帝的前置。加九赐后,王莽统统“如天子之制”,终究篡汉。
“王妃明见。”娄圭答曰。
“加九锡”,本是对人臣最高褒赏。如王莽、曹操、司马昭等,皆加九锡而位极人臣。然自王莽始,凡“加九锡”之人或其子,颇多篡位者。
因而,退而求其次。
“九锡”,周朝已见记录。《公羊传・庄公元年》:“锡者何?赐也;命者何?加我服也。”后有注疏:“诸侯有德,当益其地,不过百里,后有功加以九赐。”周时,天子会授予在品德操守、武功武功等诸多方面,有极大成绩的诸侯,九种特别器物,便是“九锡”。
诚如陛下所思所想:人,总有所求,或趋名逐利,或沽名钓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殿中诸谋主,亦肃容回礼:“得遇明主,亦是我等三生之幸也。”
“至于,蓟王所求,尚书令觉得如何?”稍作喘气,陛下居高低问。
经王妃一说,群臣纷繁觉悟。乐隐这便言道:“陛下所予,非我主所求,故不受。我主有功于社稷,理应得赏,故求之。”
备思前后。终换作一声长叹。普天之下,敢明目张胆,跟陛下还价还价者,唯蓟王一人耳。
“此言甚善。”陛下这便点头:“明日早朝,将蓟王表奏公之于众。且看百官之意。”
当然,亦不成逆来顺受。且蓟国君臣又深知陛下皇商本性,善好处互换。因而退而求其次,先索美人,再取封邑。人地分身,如何能不美。
六大谋主皆不在。蓟都尹乃国之智囊:“回禀王太妃,再取二县,指日可待。”
那么,蓟王何所求?
转而再想。蓟王此举,当深得圣心。蓟王之真情意,字里行间,历历在目:孤不要陛下万里江山。然千里封国,多多益善。
楼桑令乐隐,仓猝起家相问:“娄府君何不明言。”
曹节岂敢揽上身:“陛下三加,蓟王三拒。所谓‘事不成过三’。若再加九锡,亘古未有。何不开朝议,纳百官之言,再做定论。”
蓟王了得!
陛下命黄门令左丰,朗读蓟王上表。
陛下以“九锡”加蓟王。乃是以王莽故事,试之。
经一夜舒缓,陛下肉疼稍减。
三拒表书副本,已快马加鞭,传返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