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岂不闻‘马齿徒长’乎?”阎象答曰:“春秋时,晋用美璧、骏马贿虞国君,先假道灭虢,后回师灭虞。先前所贿虞国君之美璧、骏马,悉数取回。晋大夫旬息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今,以传国玉玺相赠,不过暂存于陈王宫。他日取回,仍归陛下也。”

出馆舍,车行向东,泊于东门之池畔。

“袁长水,何所求?”陈王宠,必有此问。袁术曾为“长水校尉”,亦有“路中悍鬼袁长水”之称。今虽为东吴车骑将军,然却非甄都天子所封。故陈王宠,仍用旧称。

“(陈)城之东门内有池,池水东西七十步,南北八十许步,水至洁净而不耗竭,不生鱼草。水中有故台处,《诗》所谓东门之池也”。

“贵使何意?”陈王宠,不解。

“我主所献,便是此物。”阎象答曰。

翌日,阎象轻舟折返,日夜兼程,重回牛渚。

“恰是。”阎象风轻云淡,口出前汉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

“国相所言,孤已尽知。”陈王宠不置可否:“袁术遣使,以礼相待。”

陈王宠,遂以白绢相示。骆俊展开视之,顿时大惊失容:“此,亡国之物也。”

陈王宠,一时浮想连翩。

此诛心之言。亦是淮泗诸王,心头大患。

“传国玉玺,天命所归。国相何言亡国?”陈王宠反问。

“我主欲以传国玉玺为质,王被骗信之。”阎象再拜。

“嘶――”陈王宠,倒吸一口冷气。前朝旧事,不料袁长水尽知。

阎象展转反侧,坐卧不安。陈王宠,拂袖而去。陈国相,面沉似水。同车入馆,一起无言。此行成败,凶多吉少。

步入池中亭。陈王宠已先至。

蓟国群仙会时,便有承平青领道于吉,为蓟王解谶。言,代汉者,宗王也。

“既如此。袁长水,意欲何为?”陈王宠又问。

“喏。”骆俊遂领命去。

“哦?”陈王宠蓦地觉悟:“莫非……”

“下臣,不敢。”阎象再拜。心中更加笃定。

“我主,欲与王上缔盟。”阎象实言相告:“共伐甄都。”

斯须,径直起家,拂袖而去。

展开视之。白绢赤印,恰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传国玉玺印。

“贵使免礼。”陈王宠笑道:“殿中失礼之处,贵使勿怪。”

“下臣,敢不从命。”阎象气定神闲,名流风采。

入帐奉告袁术详情。

“合淮泗诸国,亦不成相争否?”陈王宠又问。终归心有不甘。

果不其然。稍后,便有黄门令,入殿传语。骆俊遂起家,前去后殿,与陈王宠相见。

“非也。”阎象答曰:“今天下三分,再无共主。何来天子?董侯乃董贼所立,非大汉正朔,更非天下共主。王允割河北四州之地,行狐虎之威。易相夺国。淮泗诸王,敢怒不敢言。更放纵曹孟德劫夺田产,方有兖州之乱。本日待王谢世林如仇寇,焉知明日待汉室宗王,又如何?”

“下臣,领命!”阎象大喜。

“下臣,拜见王上。”阎象趋步近前,肃容下拜。

时,天下皆觉得,必为蓟王,三兴炎汉。然,时至本日,天下三分,蓟王虎踞河北,并无南下之意。得传国玉玺,莫非天命所归?

“这……”骆俊尚不知白绢所书,究竟何物。故一时无语。

“时,熹平元年,会稽妖贼许昌,起于句章,自称‘阳明天子’。与其子韶,煽动诸县,众以万数。”阎象窥视陈王宠,字字诛心:“王上,何不再与国相,‘共祭天神(注①)’。”

绢无献礼。唯有此印,居中下落,煞是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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