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谢陛下。”张让、赵忠伸手取来,狼吞虎咽。一人喂食,一人喂酒。吃饱喝足,再互换。如此几次,直到皆酒足饭饱。

“少帝?”赵忠似有所悟。

刘备笑答:“非是不舍封儿,只因洛阳来函,心生感慨。”

张让惨笑:“先前问你,可有答案?”

“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金鸭暖消沈水。笑比梅花鸾鉴里。嗅香还嚼蕊。琼户倚来重倚。又见落日西坠。”

“少帝。”张让答曰。

赵忠幡然觉悟:“阙书,乃欲为少帝得见!”

“哦。”王妃这便不问。长姐与七位蜜斯姐,为刘备所生八王子,皆在王宫婴儿大潮前。年长百子数岁。已到开蒙之年。客岁,嫡宗子刘封,便已足岁。刘备恐他一人就学,过分孤傲,便又等了一年。今八兄弟同日拜师,糊口起居,皆可作伴。刘备与其母,皆可放心。

“意欲何为。”少帝又问。

张让、赵忠,如打鸡血,翻身跪地:“叩见陛下。”

“太后与太皇,二宫之争。实乃何、董二氏,外戚之争。今,朝臣分立,各为其主。明日早朝,必相互攀咬。”偷看少帝神采,张让咬牙道:“二虎相争,必有死伤。然,依老奴之见,何尝不是幸事一桩。”

张让、赵忠,四目相对,齐齐咬破手臂,歃血为誓:“愿为陛下效死!”

一言蔽之,事理周到,少有缝隙。

少帝悄悄点头:“本日之事,董太皇,亦当奉告董骠骑。”

“我等,刀锯余人,轻易偷生。天家老犬,百无一用。今为陛下,杀身自効,虽受斧钺汤鑊,诚甘乐之。”张让涕泗横流。

话音未落,忽听监外兵戈高文。二人仓猝收声。

遐想先秦时,百家争鸣。诸子坐而论道。本门学说,凡有缝隙,必被群起而攻,乃至马脚百出。因而好学苦思,知耻后勇,不竭去伪存菁,将本门学说,发扬光大。各派实际,随之大成。

“然也。”张让认领。

待七位蜜斯姐,前后步入眠房,刘备这便安寝不提。

“幸从何来。”少帝诘问。

在历代前人之根本上。再得儒宗郑玄,鸿儒陈寔,通儒崔寔,硕儒蔡邕、刘宠,大儒陈纪、孙嵩、赵岐等人,秉承蓟国包含万象,集蓟太学坛博论之精要,及百官治政心得,融会贯穿乃成。先成格式框架,再举国之力,代代添补。使之有血有肉,与时俱进。

张让心中狂喜,却面露悲切:“虽是家宴失语,然,何太后必照实以告大将军。”

打了个酒嗝,张让伏地叩拜:“珍羞美馔,犹存陛下圣体之温。老奴感激不尽。”

少帝又道:“本日上巳节,太后设席濯龙园。二位太皇与朕齐聚。本觉得乃是平常家宴,不敷为奇。岂料席间,太后离席敬酒,被董太皇挥袖打翻。也不知太后说了甚么,触怒董太皇。故而仇恨痛骂:‘汝今辀张,怙汝兄耶!吾敕骠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你今气势放肆,还不是依仗你兄何进。朕命骠骑将军砍下何进人头,易如反掌耳)!’”

行刑狱卒虽部下包涵。然一顿皮鞭吃下来,亦险要了老命。特别赵忠,身娇体贵。被先帝唤做“阿母”,只因少时,得赵忠开蒙,先帝才晓得床榻之私。鞭挞时,受痛不住,欲咬舌他杀。若非张让苦劝,此时已追先帝而去。

张让、赵忠,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披头披发,面如干枯。

“陛下圣明。”张让再拜。

“然也。”张让阴沉一笑:“少帝,自幼善于宫外史道人家中,故号‘史侯’。宫中一无玩伴,二无食母。更无我等奉侍身侧。实属孤家寡人,伶仃无援。少帝看似恶劣,实则机灵过人,憨中透精。何如初入禁中,无人可拜托。你我此时阙书,乃学毛遂自荐,争愿自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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