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答曰:“不敢。”

“拜见太常。”排闼视之,右丞贾诩已恭候多时。

舍孤其谁。

刘表涣然冰释:“大汉郡国并行。封君列候,遍及天下十三州。‘卧榻之侧岂容别人鼾睡’。如何能坐视宗贼,兼并地步、掠我子民。故蓟王不吝破钞巨资,为封君县主取食。闻有洛阳宋公子,配五县令印。所到之处,收黄巾,破坞堡,安民屯田。保我大汉江山。”

刘表位列江夏八俊,岂无容人雅量:“玄德恐我恨其插手荆州之事,故先表我从子,再令右丞设席开解。何其小觑我也?”

存续墨门,庇护王学。只问百姓,不问鬼神。

刘表践约而至。

家国天下,郡国并行;非功不侯,非刘不王。仅此一句,足以。

几大门阀以田埂,豆割江山。

少时,母亲谆谆善诱。自家和众家,皆要顾及。因而刘备弃修祖宅坞堡,大建楼桑。与宗亲老友,四方百姓,休咎同当。遂成本日之蓟国。蓟国事蓟人之国。大汉又是那个之大汉?

历代史家,多用春秋笔法。将天下时势民情,暗行豆割,藏于人物传记当中。读后云山雾罩,不知以是。待江山被门阀把持。乃至“天下豪杰入吾彀中”。文人士子皆成词讼喉舌,史家终成绝唱。

斑斓江山,鹿死谁手。刘备本不在乎。然纵观天下英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解乾坤之倒悬,救万民于水火。

家贼不除,社稷难续。

唯我大汉,文武双全。

遵循后代的实际,本钱的原始堆集,必是鲜血淋淋。“剥夺的汗青是用血和火的笔墨载入人类编年史的”,“本钱来到人间,重新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因而分而化之,先斩其左膀右臂。将黄巾、水贼、蛮夷等,诸多与宗贼裹挟在一起,为其羽翼,或为其讳饰的“外套”,悉数割离。直至暴露包藏之祸心。将宗贼明白于天下。

刘表言道:“荆州划江而治,分荆南与荆北。荆北临豫州黄巾,荆南有蛮夷反叛;水贼横行江淮,宗贼结坞连堡;更有赃官贪吏,监守自盗。内忧而内乱。此中,谓亲信大患者,‘宗贼’首当其冲。常言道,祸起萧墙,家贼难防。不知右丞可有此意。”

若非设身处地,活在当下。身临其境,耳濡目染。刘备如何能得知,天下未曾亡于黄巾,亦非亡于诸侯,而是亡于宗贼。

河西四郡,诸多大姓,多出关东流徙士族。先与本地豪强联婚,站位脚根。再种田经商,堆集钱货。而后族中后辈,习文学武,退隐为官。不出三代,洗净原罪。摇身一变,成河西王谢。所幸,只因河西偏僻,且有羌天灾乱,再加帝国东顾,陇右及关中,有利可图。故为祸不显。

百无忌讳,传承有度。

“太常明见。”贾诩再拜。

“宗贼积势成世家。”刘表亦体味。

送别刘表,贾诩一时心潮彭湃,感慨万千。

三国至魏晋,世家坐大,再无宗贼。只因宗贼演变成了世家。此亦有先例。

蓟王不急,天下何其急也。

刘表亦出汉室,自当深有体味。

闻此言,贾诩不觉已泪流。

一言蔽之,汉之末,起于黄巾,乱于诸侯,亡于宗贼。

“然也。‘夫河冰连络,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故于我主而言,宗贼才是黄巾以后,亲信大害。”

“然也。”刘表竟有此等见地,实在令人不测。贾诩奋声言道:“太常当知,蓟国船人,舟行天下。荆南各港津,多有来往。年前,我主曾向陛下讨来开港之权。既为便于两地互通。故对江表诸事,知之甚深。蛮夷跋山渡水,聚散无常。然趁中原大乱,朝廷一心讨贼,得空他顾,江淮宗贼坐大。勾搭黄巾,皋牢蛮夷,私设家规,不遵国法。我主曾言:‘今宗室势衰,民气机变。若宗贼趁乱坐大,任其兼并人丁、地步、山川、林泽,而后相互攀亲,合纵连横,沆瀣一气。待觅得良机,摇身一变,将己洗白成‘世家’。则,大汉江山不保,万民皆沦为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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