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角门开,这便常服下车,穿后院,入中庭,与曹节相见。

“兄长之意,弟已尽知。穷毕生之所学,如顺水行船,不进则退。蓟国粹子得尽天时天时,再加政通人和,当一日千里。令天下读书人,追之不及。”诸葛玄目光如炬:“我诸葛一门,当不甘人后。速来蓟国。如若不来,悔之晚矣。”

“兄长尚未病愈,何其急也。”诸葛玄劝道。

诸葛玄这便觉悟:“此举,堪比《熹平石经》。猜想,十万册书,必无报酬疏误。且开文士‘出版自养’之先河。”

“不敢坦白垂白叟,正中风邪。”事关存亡,张让如何能再坦白。

“亮儿亦是我家麟儿,断不成滞留家中,误了出息。”诸葛玄忽道。

回想数年前,还是多么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昏睡榻上,垂垂将死。光阴又曾饶过谁。

“唉……”曹节一声长叹:“你我刀锯余人,孤身行走禁中。日日提心吊胆,历经存亡两难。又有几人,能独善其身。老将至矣,张常侍。”

诸葛玄双手接过。纸研辉光,墨香扑鼻,细细辨认,遂叹道:“乃出钟繇小楷,录蓟国双博士服子慎之《春秋左氏传解》。可贵面面俱到,可谓人间佳构。”

“二弟所言,亦是为兄所思。”诸葛珪遂取榻旁册本递过:“且看蓟国印本。”

“华大夫所配良药,右丞足月送来,从未有失。然,人之将老,非良药可医。多食无用,且分你一份便是。”曹节竟不藏私。

‘垂白叟何出此言?’终归未能问出口。从府中小黄门处,取来赠药,张让怀揣猜疑,告别拜别。出角门前,小黄门言道:今后,可月初来取药。

“谢垂白叟活命之恩。”张让再拜。心头顿觉一松。

洛阳,西郭,十里函园。

小黄门再拜,又不由问道:“阿父何故言‘黄门式微’。”

“竟如此便宜。”诸葛玄大惊。

“但是张常侍。”堂内高卧之人,恰是大内官曹节。

心念至此,小黄门忽觉有些绝望。这便泱泱而去。

“去吧。”曹节悄悄点头。

小黄门更加不解:“蓟王宫中无宦,与我辈何干?洛阳南北二宫,黄门众不下十万。又岂会等闲式微。”

诸葛珪叹道:“传闻,此书乃用“雕版印刷”。初版十万册,旬日印制,一日售罄。服虔与钟繇,各得百取五之版费(5%)。计五十万钱。版费之巨,闻所未闻。”

“待你我故后,黄门多数式微了……”曹节一声唏嘘,言尽于此。

张让谢过。

闻此言,诸葛玄唏嘘不已:“幸得早生,学有所成。若晚十载,恐无立锥之地也。”

诸葛珪又指蓟书言道:“苏洗马还言,统统雕版用字,泥范皆用水力构造冲压,而后烧制排版。售卖给各城印刷工坊。故不管出自那边工坊,皆版本如一,无有偏差。须知,蓟国有三百余城,大小工坊,何其多也。竟全然如一,实在令人瞠目。一册书卷,便如此匠心极具。可想而知。蓟国高低,凡有所出,又是多么匠心独运。”

“本日所为何事?”曹节亦不见外。

诸葛珪又道:“此书乃苏洗马所赠。蓟王手书:‘开卷无益,温故知新’。本觉得,撰、抄皆着名家,必定贵重。然问过方知。全书十册,作价千角。一册不过百钱。蓟国粹子,几近人手一册。”

“兄长行事,如迅雷不及掩耳。弟远不及也。”诸葛玄笑叹。

“若能退隐蓟国,便将家中长幼皆迁来安居。阳都老宅,留宗人把守便可。”诸葛玄道尽此行,肺腑之言:“一起行来,蓟国风土情面,衣食住行,无不令民气生神驰。汉胡羌蛮杂糅,乡音难改却调和如一。窥一斑而知全豹。汉室式微,朝政日非。江山社稷,所托非人。民气思乱,而天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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