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见得。”袁夫人忙问。

“起来发言。”袁夫人亦好言欣喜。

合肥侯细看以后,决然点头:“此诏何来捏造。”毕竟曾兄终弟及,继位新帝。圣旨有无讹夺,只眼可辨。再者说来,此诏过后必定校验,焉能有假。

“这……”李肃无言以对。

“妾,无碍。”程中大夫柔声答曰。毕竟同床共枕,焉能无情。

“前汉武帝时,外戚魏其侯窦婴与武安侯田蚡各自结党为奸,相互排挤。时天下吏士见田蚡日渐失势,纷繁‘去婴归蚡’。唯有灌夫朴直不阿,守节稳定,却好使酒。田蚡由是日趋骄横。后因灌夫‘使酒骂座’,田蚡乃劾灌夫不敬之罪。田蚡想借定罪灌夫之机,连坐窦婴。窦婴则力保灌夫,共御田蚡。时称‘田窦相夺’。后以窦婴及灌夫,被诛而终。稍后,田蚡亦亡故。武帝一举除二戚之患。”身为宗室,焉能不知前朝旧事。

二人以茶代酒。待各自落杯,李肃明知故问:“敢问司马,所为何来。”

“见过李都尉。”许凉先施礼。

合肥侯吐气稳住心神。这便双手接过,缓缓解开绶带。将囊中之物取出。

“此话当真。”合肥侯气势骤起。

程中大夫诘问:“君侯可知,窦婴因何被戮。”

京中已有风传。言,蓟王恐难转圜。就此长睡不醒,直至放手人寰。故各方权势,蠢蠢欲动。欲补蓟王身后之空。所幸,蓟国国力蒸蒸日上。辅汉幕府并千里蓟国,高低戮力,君臣同心。坚若盘石。一时难以撼动。不然,九州崩坏,社稷无存。

“中大夫节哀。”袁夫人言道。

“都说了,无妨。”合肥侯不觉得意。提及宦海沉浮,废帝亦深有体味。

待宫人悉数出殿,程中大夫,这才以奥妙之事相告:“禀君侯。老父临终前,曾有私语相告……”

函园客堡,燕归馆。

“如此,某他日再来。”说完,许凉取礼单奉上:“戋戋薄礼,聊表情意。”

安车入宫。洗去风尘,程中大夫换衣来见。

“本来如此!”便是袁夫人,亦幡然觉悟。

“免礼。”合肥侯伸手搀扶:“一起辛苦。”

“君侯岂不知‘田窦相夺’乎。”程中大夫,答非所问。

知程中大夫归期,合肥侯并夫人袁氏,于都亭相迎。

“喏。”

袁夫人眸生异彩,转眼即逝:“尔等退下。”

“请。”

合肥侯灵光一现:“乃矫先帝诏,坐罪弃市。”

李肃眼中戾芒,一闪而逝。又仓猝粉饰:“司马所言,某一概不知也。然已字字入耳。当分毫不差,传于后将军劈面。”

“当时,三宫折足易,二府共存难。不出数载,必见分晓。若能助一臂之力,待执掌天下权益,何车骑必有重赏。”言及此处,许凉抬高声音道:“后将军等人所奉党魁《衣带诏》,何车骑亦既往不咎也。”

“无需勉强。”丧父之痛,合肥侯感同身受。

展开视之。恰是阿阁兵乱时,窦太皇所颁《废帝圣旨》。

“这,如何使得。”李肃眼笑眉开。

车骑府司马许凉,投帖拜见。骑都尉李肃不敢怠慢,这便整衣出舍,阶下相迎。

程中大夫起家后,悄声言道:“乞屏退摆布。”

“且随我,入宫吧。”合肥侯言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养女能有个好归宿,程璜临终前,终究道破隐蔽。

“乃代主而来。”先前曾稀有面之缘,亦不算初见。许凉遂道明来意:“三宫鼎立,二府(骠骑、车骑)相争。董骠骑屯兵三万于京畿表里。反观何车骑,不过手握万余人马。孔殷间,不成与敌。今,二宫太皇并垂帘。窦太皇多不问政事,然董太皇却到处相对。何车骑进退维谷,存亡便在朝夕之间。故,特来向后将军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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