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皇成全!”董严峻喜。
此言已非常露骨。言下之意,义亲终不比血亲。且蓟王三百子嗣,嫡宗子封,必为新王。马氏即使生子,当分封于外洋。远水不解近渴。如何能保全董氏一门,繁华繁华。不如重返都城,共扶董侯为帝。如此,进退有据。成与不成,皆立于不败之地。毕竟,董侯若禅位于蓟王。蓟王必善待前朝主臣。封为贵爵,理所当然。
“喏!”董重欣喜若狂,焉能发觉。
骠骑将军董重,朝服觐见。
窦太皇柔声言道:“长姐既有定论,小妹自当顺从。自先帝崩后,短短数载,已历三帝。此非社稷之福。常闻今汉气数已尽,幽冀之间,当出明主,三兴炎汉。董骠骑若求一世繁华,何必舍近求远。”
“然也。”董太皇实言道:“先前,朕已六百里传语蓟王。言,董卓乃奉诏行事。故,蓟国朝野,皆无声。只需令董卓晓得,骠骑此去洛阳,便得大功一件。”
董太皇仍强辩道:“本日无门子(注①),焉知明日亦无哉?”
轻扯董太皇衣袖,窦太皇答曰:“正因有《起居遗诏》,董卓方能轻易偷生。如若不然,蓟王早回。”
“抢先奉告王太妃。”窦太皇又道。
“不如同入司寒馆,了此残生。”窦太皇似有定夺。
蓟都城,西宫增城二重殿。
“这……”董重遂以亲信之言相告:“总好过客居北国,无权无势。一无是处。”
“《起居遗诏》今已入蓟王之手。”董重对劲一笑:“不然,太师焉能稳坐大位。而蓟王又何必作壁上观。兵发洛阳,太师身首异处矣。”
反倒令窦太皇刮目相看:“先前难舍大繁华。现在为何弃如敝屣?”
董太皇一声嘲笑:“董卓脱手豪阔,然蓟王如何作想,非朕能知。亦非朕所为。”
董卓佩服:“骠骑大礼,董某深谢。”
“哦?”董卓焉能不大喜:“愿闻其详。”
“竟有此事!”董卓喜从天降。
待蓟王公之于众。满朝文武,自会弹冠相庆。未曾想,董太师所作所为,竟是奉诏行事。既安抚朝野高低,又堵悠悠众口。董卓只需结好蓟王,当后顾无忧。
闻董重千里来投。
本觉得董太皇必放心动。岂料竟无动于衷:“洛阳二宫,屡遭兵乱,血流不止。朕等既已出巡,此生当再无回转。”
“董卓何意?”董重四周游说,董太皇焉能不知。故先有此问。
见二宫太皇无语。
待董重出殿,帘后董太皇一声长叹:“终归利欲熏心,无人可免。”
“骠骑一起辛苦。请府中一叙。”董卓和颜悦色,伸手相邀。
“请。”
“董卓先强求上公之位,今又自封丞相。执宰朝政,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如何肯分权与你?”董太皇嗤鼻一笑。
“可也。”董太皇似迫不及待。
“拜见太师。”董重下车施礼。
“请屏退摆布。”董重故作姿势。
待摆布皆退。董重这才私语相告。
“本来如此!”董重幡然觉悟:“莫非太皇已将先帝遗诏,明示蓟王劈面?”
“此一时,彼一时也。”董太皇眸中异色,一闪而逝。似有未尽之言。
董重又道:“太师又言,天下公孙既为一家,天下董氏亦是一家。今董侯为帝,太皇亲手养大,焉能弃之不顾。”
董重对劲一笑:“自受太师重托,某高低驰驱,穷尽所能。终说动太皇,保太师一世安然。”
“既如此,骠骑可自去。且回董太师,朕等,尚无归期。”
“可也。”董重毫不见外。
董重心领神会,又劝道:“滎阳君马朱紫,虽是太皇义女。然毕竟非血亲。远不如当明天子。故臣窃觉得,董卓殿前遇刺,为求自保,唯行废立。又恐为天下所指,特别被蓟王所恶。故欲与臣,共握权益。以示公允。求请太皇回宫,亦为自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