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申,以头触地,怦然作响。以示榻下有人。
“且受命。”见孺子申不敢起家,榻上董太皇仓猝催促。
“何人是贵子?”刘备轻声问道。
“敢不从命。”刘备再拜起家:“然臣有一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臣,特来解太皇心忧。”刘备答曰。
“传闻乃是一札玉简。”赵忠告道:“细作亦未能看清。”
“五五之数。”赵忠伏地答曰。
何后亦知能人所难,这便一声轻叹:“太仆请起。是朕,有失计算。”
华云号乃皇后行宫。装潢华丽,工艺精美。华室金碧光辉,氤氲中模糊透着股药香。居中床榻,帷幔低垂。一人横卧,恰是董太皇。
赵忠考虑答曰:“俗话说,‘人急烧香,狗急蓦墙’。太后不成不防。”
“如此,孺子申,必定是假。”何后一声嘲笑:“莫非,董妪当真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鱼目混珠之计。”
“换言之,若蓟王当真手握此书,必于朕倒霉。”何后一语中的。
“如太皇所知。臣,上巳节时,身中奇术,灵台受创,乃至昏睡不醒。后得巫山神女并王母座下,齐奏昆仑九音,方将臣唤醒。醒时,诸多旧事,便已记起。后又得黄门令左丰密报,方知另有隐情。回想先前各种,遂知太皇用心良苦。时,太皇与窦太皇指天为誓,扶立贵子为帝。臣本觉得,不过是一己之私欲,为与太后相争。本日方知,太皇乃为大汉社稷,心血耗尽。臣,后知后觉,无言以对。”
“起家说话。”何后不疾不徐,不怒自威。
封谞正欲通报,却被蓟王所止。
“抬开端来。”刘备不置可否。
“来人。”董太皇又艰巨发声。
轻移室门,刘备除鞋入内。待蓟王入内,封谞顺手掩上,门前恭候不提。
“少令所言不虚。”刘备终是信赖。
“蓟王所为何来?”董太皇明知故问。
少顷,董太皇悠悠梦醒。
“莫非,先帝另有圣旨,暗授蓟王。”何后眸中厉色,一闪而逝。不恨蓟王,只恨先帝。费经心机,便是要扶立次子即位!
孺子申,话将出口,又生生咽下。蓟王劈面,岂有他说话之地。
“莫非,便是《起居遗诏》。”何后言道。
“非也。”赵忠点头:“自前汉武帝时起,《禁中起居注》,皆竹书记录。历代帝王,因循成习。本朝亦不例外。且日有所记,耗简极多,断不会是玉制。”
孺子申年纪虽小,然却少大哥成。明知贵子已被何后所掠。董太皇欲行鱼目混珠。令本身假扮贵子,行废长立幼。蓟王劈面,明以照奸,如何敢昂首冒充!
“太皇意欲何为。”刘备问道。
待辨出此物,董太皇浑身巨颤。电光石火间,已幡然觉悟:“王上之意……已尽知。”
“喏。”赵忠这才告罪起家。
“速来拜见。”
华室门前。
“太皇万勿轻动。”刘备起家施礼:“臣,不告而入,请太皇恕罪。”
“臣,大胆。”刘备起家近前,隔帘私语道:“窃觉得,天下权益,早已在握。”
“王上且说来。”董太皇犹受强心一针,芥蒂已愈半。
似是一卷捆扎玉简。
刘备遂将一物,送入太皇手心。
“喏。”
“若非身逢……亦不敢信……”董太皇似耗尽力量,横卧榻上,徒剩喘气。
“本觉得老而无用,放其归去。不料纵虎归山,追悔莫及。”何后切齿生恨:“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刘备一席话,听得董太皇热泪长流。少顷,才哽咽言道:“本觉得,孤傲终老,至死方休。岂料,王上竟已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