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仓从座下,取一漆木长匣:“内里有五县令印各一,留白敕令十卷,及通关传符数枚。从现在起,公子已是五县之令。为五位长公主取食。”

类比前汉吴楚七国兵乱,时下亦是天下大乱。

青衫公子起家施礼:“如秦公所言。元异,奉右国令之命,南下豫州,收伏汝南黄巾,代为打理五县,为王上所用。”

翩翩乱世佳公子,何如此生却步右国令后尘。

“公子稍候。”孺子这便乘天梯,升顶阁通报。

孺子面面相觑,又板书问道:“悬楼峭壁,临崖而居。别无寸土,何来二顷?”

青衫公子又笑:“家中之事,尔等黄口孺子如何能知。速去见家翁。有无良田,一问便知。”

目送宋奇乘天梯下楼。秦太仓忽一声感喟。

岂不闻春秋时,越王勾践,十年疗摄生息,十年厉兵秣马,一战灭吴,缔成霸业。二十年称霸足矣。戋戋五千万钱,何必十年?

伊阙山,蜃楼。

“右国令之事,老朽亦略有耳闻。天下奇士,大忠似奸。直令人敬佩不已。不瞒公子,右丞已有交代。言,若右国令遣人来此,当有求必应。音犹在耳,公子已翩然至矣。”

言之有理。

青衫公子笑答:“为求洛阳二顷田。”

“公子所为何来?”便有无语孺子,举板书相问。

孺子不敢怠慢,又书曰:“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右丞足智多谋,不在右国令之下。”宋奇叹道。

“伊水又北入伊阙,昔大禹疏以通水,两山相对望之如阙,伊水历其间北流,故谓之伊阙矣。”后代称龙门,龙门石窟便位于此。时下尚无。

或有人问: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无人尊刘。便是陈王刘宠,亦被袁术遣人杀之。何况一县之主乎?

何故知之?

此一时,彼一时也。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彼时关东大乱,汉廷西迁长安。关东群雄争霸,无人再尊号令。然时下,蓟王虎踞幽冀,东西千里,南北六百里。九百万民,披甲控弦猛士,十万不足。谁敢望其项背,又有谁敢捋其虎须。

“后会有期。”秦太仓手书相送。

情势所迫,身逢危难。封君逼不得已,向子钱家举债。只需符合礼法汉律。朝野高低,并不贰言。关于券书如何签订,既能躲避统统律法,又充足束缚力,子钱家轻车熟路,信手拈来。便是名师大儒,饱学之士,面对“租赁荒县,为期十年”白绢黑字,亦无可指责。

一味因循保守,拘泥成法,刚强不知变通,不能用生长的目光来对待题目,处理题目。不啻于“郑人买履”,“胶柱鼓瑟”,“刻舟求剑”。

仅此一句,足矣。

二则动静,一前一后。世人细细咀嚼,这才幡然觉悟。原是如此红利。只需光复食邑,安设流民,复耕地步。赋税便会源源不竭,取之不尽。山林川泽,资本矿产,亦可大肆发卖。更何况,前后二帝,又免黄巾乱区,数年赋税。以十年为期,三年涵养,三年生息,足可收回假贷。余下四年,当取十倍暴利。

斯须,天梯落下。孺子举板:“公子请移步。”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必“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

青衫公子,欣然步入天梯,直升顶阁,与秦太仓相见。秦太仓曾掌蟾宫折桂馆。与宋公子多有来往。先前,宋奇为赎回宋皇后,不吝盗掘梁冀金山。只可惜棋差一招。被蓟王刘备捷足先登,豪掷一亿,赎宋皇后回。今宋氏已身怀六甲,为昭阳朱紫。蓟王,染翰操觚,磨砻浸灌,极尽宠溺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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