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先进了来，穿戴茜红折枝牡丹妆斑纹薄袄，领边袖口镶着裘绒压米粒珍珠，挑眼的一抹红，摇摇摆曳，面白，丹凤眼，柳眉厚唇；背面的三夫人则着了件藕荷色四喜快意纹的交领小袄，下则着茶青的印花杭绸襦裙，微瘦一些，噙着含笑。
“小女原是沧州人，在北方的日头长，并不是扬州人。”阮小幺道。
阮小幺这一月在程家，也听了一些事。这程家五娘因行事得体、自小聪明，模样又是一等一的好，非常受老夫人的疼宠，客岁宫当选秀女落了榜，回了姑苏本家，明岁开春再选秀时，仍想着入宫。
老夫人摆了摆手，让下人搬来软椅，道：“你们携着同来，但是有何事？”
程六郎也在屋里头，正与老夫人说些甚么，逗得她开颜直笑。
他定了住，仿佛想起了甚么，转头道：“这是天然。但你需奉告我一件事。”
阮小幺进了屋，先觉暖香袭人，见屋中陈列不俗，再一次感慨，甚么发作户。钱多了，咀嚼也是能够买来的！
她第一件事便是去瞧那程六郎如何了。
她说说停停，好一会，才将话都说完。眼角瞥见程家六郎，一张玉白的面上微微泛白，漂亮的眉眼紧皱，仿佛心中在做甚么天人交兵普通。
又过了半个月，头发总算能够批了下来。阮小幺也终究能够出门了。
“嗯？”
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正在老夫人宅院的卧房，院中下人浩繁，各司其职，有的专管修建草木、有的专管里别传信、有的打帘子、有的生熏香。老夫人的几个媳妇儿并未在此，只要几个得心的仆妇，兼着一个穿玫瑰红金枝线叶纹缠花袄子的女人，容颜秀美端庄，傲视神飞，正灵巧在一旁给老夫人捶腿。
阮小幺松了一口气，眼尾有泪珠溢了出来。
阮小幺道：“父讳小女已无颜提及。只要前尘一个名姓――李朝珠。”
另要来了面菱镜，前后照着。模恍惚糊见颈后一片皮肉带红，还留着血痂，像褴褛布片普通，清楚可见一道道缝合的印子。
五娘咯咯笑了起来，以袖掩口，道：“大夫是那里人氏？听口音不像是此地的，倒似是京北的音儿！”
老夫人放了手中犀角古玉方瓷杯儿，点点头，“晨间已请过安了，难为她们此时再来存候。传出去吧。”
程五娘略笑了笑，回了老夫人身边，端端方正坐着。
阮小幺啧啧奖饰。
五娘对她仿佛非常感兴趣，转头向老夫人道：“祖母，方才您说，李小大夫还精于卜卦？”
这女子便是程家四子的长女，在家中姐妹里排行第五，常日只称作五娘。虽行辈比程六郎先一名，只因程家男女摆列，故还得唤程六郎做哥哥。
程六郎听闻，半晌默立。
她忽觉感慨万千，长长舒了一口气。
宽广敞亮的配房中顷刻满盈开了一股铁锈味，稠浊着甜腥，令人头眼发晕。
说话时，叶晴湖已将颈上那块薄薄的皮割了下来，放到一边，又从一旁夹出了早已备好的另一张皮，贴在颈上，大小正不异。
他的贴身丫环打趣道：“都说前人栽树、先人乘凉。今后有了小公子，我们也能够指着这满院儿的桃树说道说道了！”
阮小幺在背面叫道：“公子有雅量。莫要气恼小女！还望公子将本日之事闷在肚里，休要与外人说道！”
“比起小女，您才更似个下凡的谪仙呢！”她半是至心半是恭维。
那女子似有些猎奇，更是欣喜，竟起了身，轻柔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先前祖母与五娘说，五娘还道是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先生，却未推测是个比我还小的mm！mm竟生得如神仙普通，全不似个四周走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