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眼中一亮,转眼也笑了。
外头还鄙人着雨,沈清泽并未带伞,就如许信步朝矮房走去。未走几步,额前的发因沾了雨水亮泽起来。
但是那眼中却渐渐有了温度。
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他毫不会罢休。
史容谶亦是个明白人,话说到这份儿上岂会不懂?他虽面色不改,却早已气得直想咬牙。沈清泽倒是无所谓,看看腕表上头的时候,将衣架上的大衣扬手一披,边穿衣边说:“史先生,史蜜斯,真是对不住,我前天便约了人这个时候见面,先走一步。”说罢看也不看史容谶,大声唤道:“云山!再倒些茶水,你陪史先生再坐坐,我去会会金先生。”
沈清泽客气地笑笑,淡淡道:“本来是史主任,多年不见啊。”那男人倒是热络得紧,忙大笑道:“那里那里!从报上瞥见沈三少的相片,才真真是青年才俊,仪表堂堂啊!史某早就想拜访了,不料竟拖到了本日,赔罪啊赔罪!”沈清泽回身到抽屉里翻出一包拆过了的烟,递于那男人:“史主任,请坐。”又唤道:“云山!倒两杯茶水!”那男人喜笑容开,眼角的皱纹都挤缩在了一块儿。接过烟,转向身边笑呵呵:“三少,这是史某的鄙人小女,名唤苡惠,方才从英国留洋返来。”沈清泽瞥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倒是落落风雅,全然不似她父亲的奉承气。他向那女子点了点头,史苡惠亦是点头回礼,坐了下来。
沈清泽入了房间,降落道:“金先生,让你久等了。”金广进本来闭着眼在养神,闻声展开眼。矮瘦的身材,小眼一张,金广进笑道:“沈三少!坐,坐!”沈清泽也不客气,与金广进面劈面地坐下来。
那史容谶瞪着沈清泽大步分开的背影,恨得直捏拳,却又碍于情面,仍旧对何云山端着笑容。而史苡惠盯着沈清泽,眼中神情全然不似先前的冷酷冷淡,多了份钦赏。
金广进笑着摩挲手上的招财金戒指,抬高声音,眼中的神采却一变再变:“不知陆蜜斯,是否传闻过楚家的二蜜斯楚幽芷?”
她听得清清楚楚。
沈清泽松开手,用力将他一推,低头理了理大衣上的褶皱,又瞋目瞠视金广进,“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子。
却料,仍在屋内的金广进眸光转深,细眼眯了眯,暗自嘲笑:如此看来,楚幽芷,便是沈清泽当今最大的缺点。
“楚幽芷。”金广进话吐得轻飘,但是传到沈清泽耳中却针戳般的刺耳。
沈清泽从车高低来,面前是一幢班驳露砖的老屋子,矮矮的一层高。外头的刷粉早已剥落,留下道道黄黄仄仄的水痕。
他猛地站起家,一把揪住金广进的前襟,额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姓金的!永久别想打幽芷的主张!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见金广进缩着向后躲,沈清泽怒喝:“你听到没有?!”
金广进畏畏缩缩,见他是大怒,忙点头:“是是是……”
走过外头的灰色水泥长廊,再登上二楼的木雕旧楼,金广进一进门便看到了正倚在导演模样的男人身边笑得眼儿俏的陆曼。她仍旧穿戴拍这部戏的粗布褂子,脸上的妆也没有卸去,但是不知为何,金广进始终感觉,那张因为这部戏的妆容而看似清纯的脸上清楚流露着一股狐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