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户们见仆人家竟来收买蚕丝,皆惊奇不已。徽妍让曹谦奉告他们,今后凡有好丝,皆可卖与王家,按市议价,绝无虐待。这两年蚕丝价低,而徽妍给的代价倒是公道,耕户们又不必劳心劳力去找收丝的商贩,天然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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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张了张嘴。
“无妨。”徽妍将记账的木牍收起,道,“新的钱,不久就会会俩。”
徽妍哭笑不得,委宛道,“母亲从未见过这位刘公子,安知光凭着探听便可晓得其人?司马家与我等也算旧识,姊夫上回探听了一遭,不还是出了忽略?”
看她满面通红,又支支吾吾的,戚氏只当她是害臊,和蔼地笑着说,“你也莫觉得母亲是恨不得将你嫁走,待你姊夫探听清楚了,若他不好,母亲身然作罢。可如果好,你也不成再遁辞嫌弃,我看这位刘公子,不管才貌辞吐,都不比司马楷差,又对你成心,人间好男人但是不错,你切莫错过。”
王璟和陈氏担忧,下次李绩若不要这么多素縑,难道亏蚀。这一点,徽妍并不担忧。本年以来,年景看着颇不错,若无不测,稼穑可歉收。市中粮价低,缯帛则贵,就算卖不到胡地,徽妍将这些素縑买到市中,也不会亏蚀。
徽妍看着他们,哭笑不得。
戚氏愣了愣,道,“鲤城侯,我当年在长安时倒是传闻过,仿佛甚是了得,记得封邑是五千户还是七千户?”
徽妍结舌。
“可并非叫刘重光。”王璟看着信,面色迷惑,“叔容在信中说,那位是个宗室后辈,鲤城侯刘澹。”
想到天子,徽妍只觉头疼。不管他是为何而来,她一点也不感觉欢畅,更不会感觉他纡尊降贵是夷易可亲。相反,她有些活力。
“说不定就是这位鲤城侯。”陈氏率先反应过来,道,“书中可曾说了字?或许字重光。”
他不是司马楷,或者别的与她一样出身的人,如果把司马楷换成他,徽妍就算有一万个胆量也不敢提甚么退婚。所谓亲民,在她看来,不过是上位者的小情味罢了,玩一玩微服出行,美其名曰与民同乐。他登门而来,玩弄她,看她一家人被蒙得团团转,仿佛很成心机。不知者无罪,可徽妍却明显晓得他是谁,他也很清楚,她面对他的时候,有多宽裕,多惊骇。而他,就像一个恶劣的孩子,捕了小鸟兽来,赏识它们惊骇的模样,对劲洋洋。
比拟之下,长安刘公子就讨喜多了。
见世人越说越来劲,忙道,“还是莫焦急,或许是弄错了,不是他……”
曹谦道:“女君,小人算了账,女君上月新带返来的财帛,已经都使光了……”
王璟点头:“未曾。不过叔容说,鲤城侯前些年一向在封邑,袭爵以火线才入朝,到长安居住,也是迩来之事。”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一人立在车前,头发斑白。徽妍吃一惊,竟是张挺。
“怎会弄错?”王萦道,“二十几而单身,家世不凡,宣明里就这么一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曹谦向她禀报时,道,“年中农闲,女君这般筹算,诸耕户都想多养蚕,下回收丝,当可获更多。”
送去槐里的丝,可织成素縑百余匹,跟前番购置给李绩的量差未几,但满打满算,每匹本钱也不过五百钱,与陕邑市中的代价比拟,竟然还便宜了百余钱。徽妍虽也算经商之人,倒是现在才明白甚么叫利。当初她筹算本身造素縑,为的不过是把控货源,却发明此法竟可将本钱再抬高这么多,不由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