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敢诘责陛下!”徽妍道,“妾方才所言,皆出于廓清是非之愿!李绩等人不过胡商,与妾亦早无干系,还请陛下明断!”
见她不答,天子持续道,“申平你可识得?”
“陛下都晓得了?”徽妍轻声道。
戚氏感喟:“陛下若那般昏聩,岂会有本日。他与徽妍之事,乃是心结,可解者唯他二人,我等皆束手无策。”
只见他也看着她:“申平说,此皆你授意,还说你教他拿给李绩。”
她望着他,仿佛在等着他说话,双眸却睁得大大的,尽是倔强和无助。
“徽妍亦是没法。”陈氏苦笑,“姑君,徽妍归家之时,恰遇田荣来索债,若非徽妍脱手,伯钧便只好变卖舅君留下的田产。”
天子气急,正想再斥,忽而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内里,垂垂蓄起了水光。
只听噼里啪啦的,案上的物什横飞落下。
“妾不敢!”她的声音微微颤栗,却仍好不让步,“妾自从跟从陛下,虽受陛下恩宠,却从不敢忘乎君臣之义。妾一应统统,皆陛下所赐,陛下若收回,妾亦无怨!”
“只怕就是想让人看到!”王萦气得捶案,“若真有人教唆,那可实在恶毒。”
世人皆喜,忙围上前,却见她神采降落,眼角上带着泪痕。
心中揪了一下,天子忽而语塞,不晓得该说甚么好,干瞪着眼。
徽妍的面色发白。
徽妍被这话堵住,望着天子,少顷,深吸口气。
“他死了。”
徽妍虽心境狼籍,但还是大略地说了一遍,世人更是骇怪。
“那些叔伯,竟敢如此欺负我等孤儿寡母?!”她怒道,痛心疾首,“匹夫!为何不奉告老妇!老妇若晓得,定然个个骂归去!这些无良之徒!老妇何曾虐待过他们,做出这等失德之事!竟另有脸登门讨要好处!”
再看向徽妍,只见她仍望着天子,神采却已是暗淡。
徽妍点头:“廷尉和光禄勋还在查,一时告终不得。”
戚氏听着,惊得不成置信。
“徐恩!”他俄然吼道,“送她归去!无朕旨意,不准她踏削发门一步!”
徽妍摇点头:“他们皆无妨,只是今晨宫中出了命案,又遇奸人告状,廷尉和御史查问罢了。”
戚氏坐立不安,望望天气,已是不早。她焦心起来,唤来曹谦,教他去托人找王恒,刺探徽妍在宫中究竟如何了。
“都出去,朕无事。”天子却道,声音冷然,“去召廷尉过来。”
徽妍道:“并非讨情,妾此来拜见陛下,乃是为向陛下廓清此事,以免再生曲解。”
“既如此,妾亦是疑犯,不得置身事外,妾亦当往廷尉一并受审。”她低低道。
徽妍入宫以后,戚氏等人回到家中,心中一向安宁不下。
“罢便罢了!”戚氏不觉得然,“徽妍便是被天下鄙弃,也是老妇的好女儿!做不得皇后又如何,无人要她,老妇便养着她,回弘农也有衣有食,赛过受宫中那些肮脏之气!”
申平?徽妍心中惊奇,点头:“识得,是漪兰殿中奉侍的内侍。”
心中仿佛被甚么捶了一下。
世人一惊。
“这……陛下!”她忙道,“这是诬告!妾与李绩,在入宫之前便已无干系!且这些金饰乃陛下所赐,妾即便与李绩有私,也决然不敢以御赐之物相赠!陛下如有疑问,可……”
徐恩在一旁,早已经难堪不已,听得天子如此言语,更是汗颜。
王缪愣了愣。
“见过,他送王子与居次到妾府中。”
“朕不信,但亦是此人,朕才晓得你还瞒着这般事。”天子看着徽妍,“本日你既来了,不若再说说,除了这个赠你虎魄的胡商李绩之事,另有何事朕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