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我说说，你毁这棵还愿树，是甚么一种心态吗？”莫归海终昂首正眼看道牧，刀疤如一条大蜈蚣在游动。
老垂柳跟着道牧的呼吸而鸣，刀剑爆碎成粉，随风飘逝。
据闻，每年有大量烧毁刀剑，倾倒于此。真正有资格，能在此埋剑的人，少之又少。
“你们自行回天府城。”莫归海迈步前行，金甲崩溃，咔咔作响，暴露本尊全貌。“尔等境地，恐难满身而退。”他渐行渐远，留下一众错愕部下。
“红眼小子，也回绝我。”
鸟儿们于枝头欢鸣，于林间欢舞。仿佛在歌颂，又仿佛在赞美。因而喧闹寒人的山林，便有了勃勃的朝气。
“门生就不打搅莫剑师怀旧。”灭心牧剑支出衣袖，欲唤阿萌拜别。
尘归尘，土归土。从哪来，回哪去。
袅袅雾气，自湖中满盈开来，欢乐涌入林间。阳光柔暖，倾洒山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分歧的绿。
伤口绿光带紫红，树汁倒流回笼，肉眼可见愈合。风化作刃，扯破疤瘤，刀剑残体熔化成液体流淌，或褐红，或金银。
“中间不觉，毁了一棵千年还愿树，对爱剑之人，过分残暴？”声从身厥后，平平带着戏谑，听着口气似不喜道牧作为。
“剑古小子，回绝我，这也就算了。”
风儿带来花草暗香，枯枝败叶腐气，地盘腥味，且还夹带淡淡血腥味。
低头望嫩白两手，怔了神。一夜间，牧力并未因为道牧不加节制，而耗损殆尽。紫红牧力于老垂柳和道牧之间，不竭流转。
咔咔声响，头盔散开敛入肩甲背甲，恰是梭港售票处，莫归海。
不止是刀剑在哭，老垂柳亦在哭。老垂柳树干起码八九人才可抱住，高达十余丈。四周古树年事最老，高度最低。
“此景象，万剑坟只多很多。”
道牧呼风，阿萌化风，一人一兽，随风消逝匿踪。道牧阿萌，这才拜别，绿火如拍天海啸，又如飓风残虐。
“这些人，多如你这般，深陷绝望与苍茫，你不该感同身受才是？”莫归海左手环绕，右手捏下巴，搭左手。“你感觉你救了这棵树，何尝不是扼杀别人但愿，这与杀人又有何异。”
月明星稀，银光亮白，透过云层，倾泻大地。夜风呼呼拍面，带着广寒宫的空寂冰冷，道牧忍不住打个颤抖。
树干很多疤瘤，皆为刀剑而至。只怕一半刀剑残身，仍然折磨这课老物。试想一下，身中百八十箭矢，斩断箭杆，箭头仍然在身，却不死，道牧看着都感觉疼。
灭心牧剑化作一道光，剑尖点荡波纹。下一刻，没入虚空，消逝无影踪。
统统都分歧以往。
“……”
残肢败体，五脏六腑，散落一地不堪数。骨肉聚满剑痕，于暖阳下烁烁生辉。苍蝇闻着新奇血液腥味而来，嗡鸣不断。
时而与火伴堆积血河痛饮，时而飞去臭气轰天的内脏欢舞，时而爬入尸首鼻孔，又从另一个鼻孔爬出。苍蝇的帮衬，使得血肉快速败北，披发阵阵恶臭。
树干与刀剑早已融为一体，刀剑已锈迹斑斑，随风颤吟。只要风再大点，将又会断掉几把刀剑，运气就同树下其他刀剑那般。
“呼……”道牧猛地展开眼，两手抽离，呼出一口浊气。
“莫归海，天府剑师。”转刹时，莫归海已临老垂柳下，打量树干。
唰唰唰，柳枝舞动，枝叶欢颂。一夜之间，老垂柳竟拔高十余丈。
一人，一幼兽，一老垂柳，在星月洁白银光下，影子渐渐融为一体。
“这个聚落地处偏僻，常住人丁四千不足。聚落首级为两端千年精怪，一头老蟆怪，一头人熊精。”一银甲人哈腰，捻起一撮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