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注热水透着她身上的牡丹斑纹,细碎的花蕊变得颀长而扭曲,张牙舞爪地蜿蜒到民气的最深处。慎嫔淡淡一笑:“我来永和宫是为了用膳的?”
我心念一动,悄悄道:“死去的人和远逸的人,永久是胜者。”
慎嫔嘲笑道:“天子也有力所不逮之处。恰好周氏也倔强得很,传闻这两天闭关去了,谁也不见。这一对朋友,真真是一场好戏!”
芳馨浅笑道:“红芯女民气气高,只是不得方法。女人可要传她来问一问么?”
我心中迷惑,又感不祥,却也不便多问。
她虽被废黜,却未见肥胖。面色红润,眸亮光如星斗。我笑道:“mm虽遭困厄,却风采不减。还以姐妹相称便好,不必拘束。”
苏燕燕笑道:“奴婢已不是女巡,大人不成再用昔日称呼。”
慎嫔不接我话,忽转了轻松的口气道:“传膳吧。”说罢转头叮咛门外,“把饭端到永和宫来。”
【第十七节 靡不有初】
我嘲笑道:“熙平长公主是我的恩主,她即便明说要我靠近天子,我也不会劈面违逆她。又何必如此操心!”
我散下长发,合目道:“殿下既然肯操心待我,我便领了她的情。”
苏燕燕望了一眼,笑道:“若不是传奇杂说,谅他们也不能读得如此用心。”
绿萼惊奇道:“被人教唆?”
我低头望着裙角的青金石坠裾,脚步一动便在裙下漫出一片深青色的胡蝶花。畴前封若水送给我这套坠角,我从不敢用,到现在方能心无滞碍地挂在裙角。我偶然去听慎嫔议论纳妃之事,因而烦恶道:“娘娘太多心了。今后的事情,且走且看吧!”
四月的一天,艳阳高照,我叮咛文澜阁的内监晒书,自携了一本《易经》坐在小桥雕栏上顺手翻着。日光无情抽打着字里行间,书尘漫天飞扬。桥下的小池当中,几十尾巨大的锦鲤安闲悠游。青石嶙峋,碧波盈盈,郁菁丛生,翠萍靡靡。晒书场上传来宫人们嘻嘻哈哈的谈笑之声。
芳馨道:“那女人要如何措置红芯?”
慎嫔不解:“你说甚么?”
苏燕燕道:“明天弘阳郡王殿下前去问安,在寝殿中奉药侍疾。娘娘说,殿下年纪还小,怕过了病气,不准他再来了。现在是史女人奉养很多。”
我不觉好笑:“做天子也要负气?”
我大惊失容,忙伸手相扶,她却纹丝不动。我只得也跪了下来:“娘娘这是何意,臣女受不起。”
我缓缓摸索着发间的银针:“我是几时开端画这些火器图的?”
我指着晒书场道:“那边晒着的便是。”只见几个小内监捧着书坐在石头上读得用心,于周遭嬉闹充耳不闻。
苏燕燕道:“皇后命我来文澜阁选两册书看。姐姐常日在文澜阁校书,便大胆请姐姐做主挑几本,也免得我费精力。”
我笑道:“为何要想?”
我淡淡道:“何必言谢。三位女巡当中,mm罪恶最轻,倒不至于连累令尊大人。现在华阳公主将满五岁,这侍读之职,非mm莫属。”
慎嫔眼睛一红:“我晓得总有一天他会有很多妃嫔女御的……”说罢苦笑,“我已经是被废黜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做甚么?畴前我老是和周陆二人相争,现在看来真是好笑至极。我们都老了,也都输了。”
我起家叹道:“想通了是最好,回了长公主府,长公主或许还能重用她。”
芳馨倒吸一口冷气道:“女人是说,红芯是被人教唆的么?”
芳馨道:“女人已是从五品女丞,父母又已脱身奴籍,长公主再不能像畴前那样对女人随便教唆了。如此操心,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