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琴声甫落,墙外箫声又起,只三五个音节,如同黄鹂鸣翠,又如仲春暖风,似是对操琴之人的鼓励。出岫闻在耳中,彻夜头一次至心实意地笑了出来,缓缓收好琴具对竹影道:“归去罢。”

话音刚落,墙外的箫声也缓缓减退,残留的哭泣飘入出岫与竹影耳中,仿佛是在诉说着无人相和的苦闷,又似遗憾这戛但是止的古曲,且还带着些淡淡扣问的意味。

毕竟,云辞之死,带给他无尽感念。前后不过七个月的风景罢了,初见是新婚,重见变亡魂。

“噌”的一声,出岫的双手突然停下,琴声便也戛但是止。竹影本是沉浸在这琴箫合奏的绵绵悲戚当中,见琴音倏停,只余箫声,赶紧去看操琴的出岫。

然,待到她同曲几次重弹之时,那箫声俄然渐起渐高,听着更似幽幽哭泣,不但透墙而过令人不能忽视,且那曲子中的牵引之意,竟能带着她的琴声而走。

纵是晓得离信侯府乃铜墙铁壁,他仍然担忧那操琴之人是否出了不测。因此才会吹起一调隐晦相询,本来只是想幸运摸索,谁知墙内的操琴人很快回应了!

聂沛潇最悔恨虚假巴结,又碍于身份职位,不得不沉沦此中。他越想越觉心中千百滋味,便偷偷从婚宴上溜了出来,想找个僻静之处单独喝酒消遣,不料正在鼓起时,却被个女子所打断……

实在,曾有一个风尘女子的琴声打动过他,令贰心有戚戚焉,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君子更应成人之美,晗初喜好赫连齐,他便也没有勉强。

莫非是在思念云辞?聂沛潇猜想不出,可毕竟是为那琴声所传染,不自发地吹箫相和。但是合奏仅仅过了一半,墙内的琴声却戛但是止,令人欣然若失。

云辞大婚之上,他奉父皇之名前来道贺,顺势看望七哥聂沛涵。那是聂沛潇头一次见到云辞,一袭暗红喜袍、行动健旺,可见是为了大婚待客,服用了伤身药物。想起堂堂离信侯也有不顺利的人生,更甚要为了脸面去伤害本身的身材,聂沛潇俄然很怜悯他。

她边说边站起家来,从琴弦上捻起那片段甲。正欲收琴分开,此时却听闻墙外俄然又响起了箫声。

她这话说得更像呢喃自语,有些降落悄轻,竹影未能听到最后几个字,便又回道:“部属不懂乐律,便也无从辩白吹箫之人的表情了。”

出岫缓缓收回右手,低眉看着断甲处,苦笑道:“无妨,方才心中大恸,一时失神用力过猛了。”

何况,他只是冲着她的琴,又不是冲着她的人或情,他也怕本身受这身份所束缚,终有一日会孤负她,反倒委曲了这份知音之情。

竹影沉吟一瞬,才照实道:“当日在追虹苑,夫人您夜中弹奏此曲时,部属正陪在主子身侧,刚好走到您的房门外。”

这是久违的知音之感!聂沛潇以往所听到的琴声,或决计巴结,或故作深沉,或有技偶然,或勉强入耳……老是贫乏那份能打动他的诚意与情怀。

“是吗?”出岫眸光潋滟望向远处的院墙,一张绝色容颜在月光下美得流光溢彩,又悲戚落寞:“我感觉,这吹箫之人是个有故事的,好似也有一份难过压在心头。亦或者是,空虚?”

但见洁白月光之下,出岫的右手微微颤抖着,竹影定睛一看,才发明她的右手食指已断了指甲,一片新月状的透白断甲刚好卡在两条琴弦之间,好似两道终不能交汇的河道,被搭起了一座连桥。

更何况,这不是别的世家,而是云氏,只为了这敏感的姓氏,他也不能轻举妄动,转头再落人话柄,为七哥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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