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迩来万岁爷到底是哪儿又觉着对不住那位祖宗了,梁九功提心吊胆等了半晌,竟还没见着万岁爷生机,内心头终究略略放下了些,忙快步退出了这一片是非之地。康熙却始终只是攥着拳重重抵在桌上,呼吸隐见粗重,很久才垂垂平复下来,抬手遮了眼睛苦笑道:“是了——这才是朕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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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已没了旁的事儿,康熙便表示梁九功喊了退朝。一起回了南书房,见着这个主子出来出来个没完,又支支吾吾的像是有话要说,便也从善如流地屏退了世人,好笑地敲了敲桌案:“有甚么话该说就说,做甚么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五阿哥行迹一贯飘忽不定,来不来朝会向来都是件看表情的事儿,今儿见了兴明儿就没见,这一回没来也没人觉着有甚么不对,不过是当那位爷又有甚么差事要忙。可也就是那位五爷没在这儿,这些个官员才敢蹦跶起来围攻四阿哥,趁便给五阿哥也泼上几盆脏水——如果真叫五爷闻声了,就算是走夜路撞鬼摔掉了满口的牙,也是只敢和着血老诚恳实地咽回肚子里头去的。

胤祺的身子猛地一晃,又被贪狼稳稳扶住,微阖了双目轻舒口气,脸上也终究现出淡淡的笑意来。

“喳。”没想到这一回雷霆之怒竟然没降下来,梁九功内心头暗自光荣了一句,快步跑了出去传话儿。本来也刚散朝没多久,没费多大劲儿就把那几位有南书房行走之权的大臣们都给追了返来。一起不歇气儿地扯到了乾清宫,万岁爷早已面色阴沉地等在那儿了,一见着这些人出去便将信拍给了他们:“自个儿看吧,看完了再说话。”

“莫急,江南救得起。”

保定府离着北京本不算远,快马加鞭也不过是大半日的路程。胤祺不舍得抽流云的鞭子,只是一起几次夹着马肚催促,马通人道,流云也是撒开了四蹄一起疾走,直把贪狼那一匹平常黑马累得口吐白沫四蹄发虚,才终究在晌中午分便到了保定府的地界。

没有任何*,能比得上天灾。

这话清楚是挤兑之前那些个振振有词的朝臣们,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官员一个个儿更是噤若寒蝉,打着颤抖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新任的户部尚书凯音布解气地望着一眼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只觉着看这个向来不扎眼的太子也俄然扎眼了很多,当即出班施礼道:“万岁爷,臣统辖户部,此事亦是臣分内之事,此番臣愿往直隶各州府救灾,还请万岁爷恩准。”

“五爷!”于成龙内心头一惊,下认识起家要去扶,一个影子在面前瞬息闪过,贪狼已将胤祺稳稳揽在了怀里,扶着他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于大人,可否借一杯茶水?”

地上的秧苗已经被蝗虫完整啃洁净了,只能靠着双手在土里漫无目标地翻找。不知是哪个俄然嘶吼了一声,冒死地举起手中握着的两个土豆晃着,剩下的人更是打了鸡血般将这一片官田翻了个底朝天,珍惜地围着那一小堆长得七扭八歪的土豆,终究纷繁跪倒在地,如释重负地放声大哭。

目睹着身边贫乏熬炼的大臣们竟然还在连咳嗽带喘,施世纶也只得持续扛着一开口就被万岁爷怼的宿命,任劳任怨地持续道:“万岁爷,五阿哥毕竟刚打直隶返来没多久,对各州府稼穑民生要比我等体味很多。这信既然是于大人给五阿哥的,何不请五阿哥过来一议呢?”

降下一次古迹来罢——哪怕只这一次,倘若贰心血来潮套种的土豆,真的能挡住此次蝗灾……

胤祺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眼中已带了些定夺之色——所谓的富甲天下不是说说罢了的,以他现在在江南所把握的财力,拼上这一回伤筋动骨,总能把这一回的灾情临时给稳定下来。可眼下最要紧的却不是救灾该如何救,而是如何安抚下这些几近已被蝗灾给吓得乱了心神的百姓乃至官员们。直隶是离都城比来的处所,一旦这里的民气乱了,只怕这都城的局面也就要跟着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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