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焯苦笑一声,眼中俄然闪出些近乎癫狂的执念亮芒,正要挥手表示刀斧手扑上来,胤祺却俄然横扇叫了一句停:“先等等——何大人,可否容我先说最后一句话?”

他说得高深至极,态度又是一片安闲淡然,看着竟当真是极有几分半仙的架式,叫长年演戏给人家看的胤禩一时竟也有几分拿捏不准,游移着缓声道:“不知……天师此来,有何见教于我?”

胤祺淡淡扫了在场诸人一眼,身后屋门半关未关,恰有侍卫拖着了无活力的何焯从外头畴昔,有眼尖的一眼瞅见了,内心头便是格登一声——看来这一回是真真正正要上真章了,不管是甚么太子.党、八爷党,有这个心机的还是没这个心机的,却也都不得不把统统的动机都吞回肚子里头去,经心极力地把这三套新考题编出来。如若不然,这何焯的报应只怕就要落在他们的头上了……

听出了他语气的窜改,张天师的眼中闪过模糊胸有成竹的笑意,收回那一指缓声道:“这是我道门特有的内功心法,催动时可有模糊异香,亦可叫人神思复苏心神开窍——如何,八爷可觉着这知名火已消逝了很多?”

胤祺摇点头淡声应了一句,眼中闪过些庞大的光芒,微抬了眸缓声道:“我也刚好想要看看——在晓得我在山东做的这些事以后,他们又会做出甚么反应来……”

“实不相瞒——贫道此来,不过是应运天象顺势而为,想给八爷指一条明路罢了。至于八爷听与不听,信与不信,将来的路要如何走,却都跟贫道没甚么干系。”

有胤祺这么个神神叨叨的实在例子摆在这儿,爱新觉罗家的兄弟们潜移默化的就对着这神鬼之事多信了几分。胤禩心中虽仍半信半疑,却也不可否定这一指的结果,一时只觉着进退两难难堪不已。那张天师却仍然是一脸云淡风轻却又高深莫测的笑意,徐行回了椅子里头坐下,端起茶盏渐渐吹着上头浮着的茶末:“八爷日日煎熬心血,于得失一道算计太深,又过分畏手畏脚,现在已是误入歧途。这火由肝生,肝为明目之诀窍,这平白生出知名火来,有扰双目识人断事之明,却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胤祺淡声叮咛了一句,也不再看地上狼狈的一干人等,领着贪狼便往外头走去:“鸡杀完了,出去看看猴儿都吓得如何样了去——副考官都纠集起来了么?”

“那里是孔老夫子看不下去,看不下去的是我们这一回的巡考大人,那位驰名的土豆王爷——你们还记不记恰当初直隶蝗灾的时候?我们济南府也跟着遭了灾,谁晓得人家直隶吃着那位五王爷叫种的土豆,日子过得比咱还强上几分,都没如何用得上朝廷的布施……”

胤祺特地换了身平常士子的衣裳,带着贪狼跟施世纶混在人群里头听着热烈,忍了又忍却还是苦笑着郁郁一叹:“我还是觉着——我将来就算是能在史乘上留点儿名,留的只怕也不是甚么端庄名声……”

“是。”施世纶点了点头,略一踌躇才又道:“可要叫巡抚大性命令,将济南府四门封闭?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动静必然早就传了出去,如果拦得及时,或许还能迟延一阵,临时不叫京中那几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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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何也是个堂堂贝勒皇子,虽说一贯带人夷易驯良,可一旦动了真怒,久居上位的威压却也就自但是然地闪现了出来。可那张天师却仿佛浑然未觉普通,仍然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里头,含笑望着面前的胤禩,不紧不慢地缓声道:“八爷莫非不知——这虎如果装猫装得久了,见着人都不再记得该如何扑上去咬。龙如果装蛇装得久了,可也真就忘了腾云驾雾的本领,只会在地上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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