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很多了,赵大运紧握的拳头垂垂松开。

等朝廷的船只怕是得等上一年。

楚江是南北两地的分边界,起于西北天麓山,一起蜿蜒而下中转东海。

除了他,另有很多人抢先恐后的挤上船埠。

可到了江边才晓得,朝廷的船只一天只要一艘,一艘船只可承载一百人。

这个便宜爹想干吗?

赵大运爬到冬宝中间悄悄拍了拍她,用口型留下两个字睡吧,就走了。

几小我打的你死我活。

“呦呦呦,多名誉啊!”几个衙役嗤笑道。

“你们这些从戎的,屁用都没有,连个仗都打不赢。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无能鼠辈,我们何至于每天起早贪黑来接你们这些流民?你也配让我们行便利?配给你登船的名额?”

她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向赵大运。

说着,衙役朝他做了个手势。

但农户出身的流民存上半辈子也一定能存到二十两银子,即便能拿出二十两银子,也只能买一张船票。

秦老太捂着心口棉衣内胆里的那二十两银子,听完秦子忠和秦子义从船埠探听返来的动静,内心尽是苦涩。

说罢,她褪动手腕上一对银镯子,塞给衙役上了船。

冬宝也睡不着,作为一个小婴儿她真的好喜好熬夜啊,一到早晨就镇静。

目睹着有人上了船,赵大运赶紧挤到衙役身边,态度恭敬,“我曾是昌平将军旗下前锋军第三营千夫长赵大运,可否行个便利,给我妻儿一个登船南下的名额。”

船只很快泊岸,襄阳城的衙役从船上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懒懒地掀起眼皮,扫了船埠上的人群一眼。

这些流民赶到江边,本觉得会有朝廷的船只接他们渡江。

“和明天一样,还是一百个名额,先到先得。”

更有甚者,还薅了一把野草甩在赵大运的脸上。

一家人筹议完,就睡下了。

一些人排着队等着乘坐商船,船只泊岸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交钱,然后上船。

话落,他塞给衙役两串钱登上船。

一名妇人目光怨毒地盯着赵大运,“都怨你们这些从戎的没用,要不是因为你们没用,阳北城如何会被攻破,我腹中的孩子也不会死在城破那日!”

他摸着黑走向岸边的船埠,此时虽是半夜,但船埠也堆积了很多人。

“明天一早,我再去探听探听,有甚么体例能早点坐上官船。”

过了楚江,便是回到了南岳仅剩的领地。

赵大运一愣,就在他愣神的工夫里,有人往阿谁衙役手中塞了二两银子,衙役立马放人,让那人上了船。

一家人,送谁过江呢?

他望着那些人,眼神变得板滞。

一家人围着柴火堆皆是一脸笑容。

一个四肢健全的中年男人嚷嚷道:“你们打了败仗,你另有何颜面登船南下,你就应当死在疆场上才对!你们连家都城庇护不了,不在疆场上就义,还苟延残喘返来,愧对我们每一个南岳子民!”

“如果走水路,一天一夜便能达到襄阳城。”

眼神冷酷,好像对待蝼蚁。

“如果走陆路,从西北绕水而行,再至襄阳城,起码得两个月。”

赵大运踉跄了两步,他抬眸看向衙役,沉声道:“我这手,是在疆场上伤的。”

这比仇敌的砍刀还要狠厉。

“停止!”

他为南岳国驻守边陲,搏命保护国土和百姓,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同袍的挖苦和欺侮。

这些压抑好久的流民仿佛终究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

每一个颠末赵大运身边的人,都指着他吐沫横飞的唾骂、抱怨、指责。

闻声这话,船埠顿时乱了起来,没有商船敢泊岸,那些人抢先恐后地往官船上挤,没有人顾及那些老幼妇孺,也没有人肯诚恳列队,次序非常混乱,乃至有人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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