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边疆的节度使也非冯璋能比,韩蛰身边又有陈鳌那样的老将坐镇,要在战事里建立威望、率军斩将,绝非易事。

韩蛰明显也才住出去, 书案上空空荡荡,唯有效过的笔墨扔着, 墨迹半涸。

屋檐下挑着灯笼,正屋的灯烛光芒自窗纱漏出来,温和昏黄。飞鸾飞凤姐妹俩跟两尊门神似的站在屋外,各自仗剑在手,站姿矗立,分立摆布。

她出了会儿神,走到里头,虽不宽广,卧榻浴房倒是齐备。韩蛰幼年时参军历练,那床榻不需服侍,倒也摆得整齐,唯有一件墨色外衫扔着,令容顺手帮他叠好,搁在床头。

见他返来,当即施礼,“大人。”

里头令容浑身浸在热水里,泡得正舒畅,闻声这动静,只当是飞鸾。

“夫君……”

屋里的布局自是熟稔的,颠末床榻,出门前顺手丢下的衣衫已叠得整整齐齐。

“留你独安闲都城,我不太放心。”傅益心照不宣,“他想必明白我的顾虑。”

白日仓促一会,虽心焦喉燥,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举止特别。后晌至今连着驰驱繁忙,得空去想后代情长的事,现在精力松弛下来,那帷帽下窈窕的身材便又浮入脑海。

韩蛰咕噜一声吞下口水,冷峻的脸被浴房热气蒸着,竟似有些泛红。

浴房里温馨得针落可闻,相互都不说话,那呼吸的声音却清楚落入耳中,令胸腔里砰砰跳起来,像是吃惊的鹿、慌乱的兔,不知所措。

韩蛰感觉浑身血液仿佛都快冲到脑门顶了!

等了半晌,没闻声飞鸾回声,却仿佛有种奇特的氛围缭绕在身周。

千算万算,预演数遍,乃至想好了在潭州见面时该如何跟令容说清楚那晚的争论,却未料她俄然呈现在跟前,还是这幅模样――

狼藉洒着玫瑰花瓣的温热浴汤动摇,暴露水底下大片的春光。

浴桶里热气腾腾,蒸出满室氤氲的热气。

有韩蛰指导重用,又有陈鳌那种久经疆场的老将当表率,能学的实在太多。

令容对着他的目光,微微垂首,湿漉漉的发丝滑落肩头,那样娇羞的姿势。

再中间则是韩蛰惯常佩在腰间的剑。

傅益回想起那景象,仍感觉提心吊胆。畴前在金州时听闻韩蛰冷厉凶煞之名,只当他狠毒手腕只用在刑犯身上,这两回随军作战,才知韩蛰不止对旁人狠,对本身更狠。明显是相府出身的年青才俊,身兼相爷和锦衣司使之职,权势无双,却从无退避自保之念,那样凶恶的枪林箭雨,他单枪匹马便敢仗着铠甲护身冲畴昔,震慑敌军。

喉咙里不自发的炎热起来,在疆场挞伐中沸腾的血仿佛又不循分,卷着火气往各处乱窜,连目光都稍得微微发热。他往浴房走,走了两步,干脆将外衫脱了,只剩件中衣在身上,掀起浴房低垂的帘帐。

“担忧夫君和你,特地来的这里。”令容翘唇浅笑,因不知韩蛰屋中放了甚么,不好让傅益出来,瞧配房的门开着,便先去里头坐下。

陆秉坤虽自刎而亡,伴同他谋逆的两位副将却仍在逃,没能缉捕归案。那两人留着毕竟是变数,韩蛰跟陈鳌这场仗打得虽快,却不时艰巨,若叫那两人流窜回岭南地界,重新鼓动昔日部将起兵,定会危及边疆。

待这些忙完,走出屋,已是夜色暗沉。

令容将府里近况说了,又问:“让我南下潭州,真是你的主张?”

“少夫人呢?”

“嗯,围困陆秉坤的时候,他想亲等城楼活捉,却被陆秉坤的亲信射伤。”

她满头青丝铺散在肩,大半在浴桶外,却有很多沾了水,湿哒哒的垂落。热气熏蒸下,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仿佛涂了淡淡胭脂,红唇饱满而柔润,娇丽无双。那双眉眼……黛眉之下,杏眼灵动,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和手足无措的惶恐望过来,却清楚有娇媚柔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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