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烈杀伐以外,不被私心蒙蔽的含蓄美意,难能宝贵。

邻近月中,夜幕里蟾宫渐圆,星斗暗淡。

韩蛰点头,又倒了杯水,给她喝半口,眸色沉冷,“国有律法,亦有刑狱。甄嗣宗作歹害人,按律,高修远当往衙门伸冤,由律法讯断。他身为布衣,擅自脱手,非论启事,都是违律。”

令容稍觉不测。

没多久,便见通往普云寺的那条山道上有人健步而下,韩蛰走在最前, 前面继任都是锦衣司打扮, 簇拥着中间的人――玉白锦衣, 身姿挺拔, 哪怕隔得远看不清面庞,也能从那身形气质中辩白出来,是高修远。

“莫非畴前做得还不敷好?”令容抬眉,杏眼里像是笼着水波星光,将衣裳扒下来搭在架上,又要帮韩蛰倒水。

“嗯。”令容低声,“高公子他……有灵气,有才情,很可贵。放在朝堂上,他也许不会有建立,但他在山川画上的成就倒是少有人及。夫君想必也看得出来,虽说名誉过甚了些,但凡是瞧过他画的,哪怕成名的前辈,都分歧赞美。如许的大家间少有,不该被藏匿,更不该被仇恨毁掉――”

“但是……”令容游移了下,晓得以韩家的野心,甄嗣宗迟早得倒,少了点顾忌,便站起家来,低声道:“我传闻高修远的父亲就是甄相害死的,他这是为父报仇吧?”

韩蛰手掌刑狱,岂会不知权势背后的刻毒?

“那是……高修远?”韩瑶仍不敢确信

这类担忧,近乎朋友之义,非关男女之情。

一向比及戌时,仍不见韩蛰返来。

令容已用过晚餐,这会儿闲着无事,就在窗边翻书,倒是心不在焉。廊下灯笼敞亮,令容有身后甚少去抱红耳朵,便隔着窗扇瞧枇杷和红菱逗它,不时往院门口瞧瞧。快到戌时将尽,韩蛰的身影才踏着月色呈现,健步走出院中。

令容自打瞧见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高修远,就有点心神不宁。她对高修远的出身知之甚少,因韩蛰那莫名其妙的醋意,也未曾跟他问过,厥后还是父兄跟高修远谈得来,她才从傅益口中晓得高修远跟甄家有过节。

这人间有杀伐机谋、算计殛毙,也该有澹逸胸怀、林泉高致,那双妙手如果毁了,便又少一缕清风明月,实在让人可惜。

半晌后才道:“凡是叛决,须依律法,不宜开恩。倒有别的体例让他避风头,不受重罚。”

莫非不是呀?

但给高修远讨情的事却不能真的作罢。

幸亏韩蛰到了山脚,命人守着高修远稍等,却往这边大步走来。

韩蛰点头,“倒有点少夫人的模样了。”

“想啊,但总得让夫君先歇歇,喝杯水再说。”

这会儿倒是连衣裳都没换,只将发间钗簪卸了,青丝黑缎般铺在肩上。

看得出令容神情中的懊丧,他握住她肩膀,如同安抚,“感觉难过?”

韩蛰点头,“我赶着进宫一趟。你送她俩回城,路上留意。”

韩蛰非常对劲,抱着她瞧了半晌,神采稍肃,正色道:“你去劝劝吧。他伤了手,抱着必死之志,半点都不珍惜他的才调。”

这多少让令容有点难过。

……

“放逐或是放逐。”

“如有人刺杀我和祖父,会如何措置?”

那几位都是策马巡查,应变极快,由此中的小头领押着高修远,一行人纵马奔驰远去。

她晓得韩蛰的忌讳,内心忐忑,声音低了些,却仍把话说完,“何况这件事,本就是甄家仗势欺人在先。”

这明显是出了要紧大事,韩蛰不会再有闲心返来。幸亏玩耍半日, 算是尽了赏花之兴,尚政没再逗留, 带着韩瑶和令容渐渐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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