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那走路的姿势,仿佛是被捆着的,双臂不见半点动静。
令容花了好半天赋缓过味来,很有点虚惊一场的烦恼,在韩蛰腿上捶了一下,“高公子现在在锦衣司监狱里吗?行刺相爷但没杀死,会是如何的罪名?”
韩蛰背着灯烛而坐,神情有点暗淡。
令容关上窗扇,就势提起话头,“高公子是犯了甚么事,竟要五花大绑的捆起来?”
她甚少会跟他撒娇,声音眼神都格外柔嫩,尽是娇美神态。
令容谨慎翼翼地点了点头,“甄相没死,法外尚能施仁,不足地的,对不对?”见韩蛰沉目不答,有点怕他又吃飞醋,伸手握住他手臂,杏眼里浮起笑意,将他的手重晃了晃,“夫君活力啦?”
这明显是活力了,心眼可真小。
许是她的惊奇惊诧太较着,韩蛰毕竟没绷住,冷峻的神情有了裂隙,唇角抽动了下,暴露点笑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就那么谨慎眼?”
“刺杀甄嗣宗。”韩蛰双腿苗条,随便坐在书案上,低头觑她。
她绞尽脑汁地献宝,模样甚是敬爱。
令容心中忐忑,下认识咬唇,将他瞧着。
韩蛰溢到唇边的“没有”两个字生生咽下去,板着脸,状似偶然地回身,仍斟水慢喝。
韩蛰非常对劲,抱着她瞧了半晌,神采稍肃,正色道:“你去劝劝吧。他伤了手,抱着必死之志,半点都不珍惜他的才调。”
但给高修远讨情的事却不能真的作罢。
“那是……高修远?”韩瑶仍不敢确信
“这事不宜让旁人晓得。何况――”他在令容唇上啄了下,“他只算个朋友。”
令容内心暗诽,被箍在他怀里,伸手砸在韩蛰胸膛,恼道:“你又恐吓人。”
“这就是他有眼无珠了,夫君的体例必然是高超全面的!”令容当即送了顶高帽。
韩蛰点头,“倒有点少夫人的模样了。”
令容天然情愿帮这点忙,就是怕韩蛰的谨慎眼,“夫君不介怀吗?”
似是心有灵犀,他才进门,便往侧间瞧过来,隔着窗扇,跟令容目光对个正着。
“瑶瑶说她过两天去射猎,会带几只乳鸽给我,到时候做给夫君吃好不好?另有新剥的板栗,做成栗子糕,再配一壶客岁的梅花酒。另有父亲给的那支宣笔,出自名家之手,用的是最好的兔毫,送给夫君在书房用……”
韩蛰抚她发丝,笑声降落。
内心不太舒畅是真的,却又无从回嘴。毕竟高修远的才情有目共睹,令容的话并无半点过誉,跟男女之情没无关,看重的唯有那份澹荡胸怀,清逸画笔。
――阿谁与世无争的翩然少年,怎会跟锦衣司搅在一处?
令容双手不自发地收紧,“极刑?”
这人间有杀伐机谋、算计殛毙,也该有澹逸胸怀、林泉高致,那双妙手如果毁了,便又少一缕清风明月,实在让人可惜。
一向比及戌时,仍不见韩蛰返来。
令容已用过晚餐,这会儿闲着无事,就在窗边翻书,倒是心不在焉。廊下灯笼敞亮,令容有身后甚少去抱红耳朵,便隔着窗扇瞧枇杷和红菱逗它,不时往院门口瞧瞧。快到戌时将尽,韩蛰的身影才踏着月色呈现,健步走出院中。
令容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诧然看他。
进城后,高修远被径直送往锦衣司监狱,韩蛰却往皇宫里去,抢在甄家为甄嗣宗的事手忙脚乱时,向永昌帝禀明案情,得天子口谕,将案子顺理成章地接在手里。
没多久,便见通往普云寺的那条山道上有人健步而下,韩蛰走在最前, 前面继任都是锦衣司打扮, 簇拥着中间的人――玉白锦衣, 身姿挺拔, 哪怕隔得远看不清面庞,也能从那身形气质中辩白出来,是高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