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韩蛰,确切善于掐人七寸!
晁丰只剩了半口气,为他目光所慑,避开不语。韩蛰足尖轻挑,抵在他颈侧,也不出声,只抵得越来越紧。
他话音才落,彭刚目呲欲裂,厉声道:“裴烈,你这背信弃义的老匹夫……”话未说完,被韩蛰一拳打得牙齿脱臼,喷出半口鲜血。
彭刚终究觉出不对劲,死死盯向裴烈。
韩蛰送他出去,关上屋门时皱了皱眉。
世人晓行夜宿,赶在腊月三十这日的后晌进了都城。韩蛰先回宫复命,将彭刚押入锦衣司的监狱中看管,奔波了一圈,回到府中光阴头已然西倾。
河阳的将领虽有野心,檀城百姓却还过得承平,忙着筹办过年,城门口的摊贩都比平常多,也更热烈。城门表里风平浪静,看来那边还没筹算当众闹出动静。
“杨大人漏夜前来,是有事见教?”韩蛰并未立即请入。
连日奔驰,几番偷袭,他背上受了重伤,实在不宜喝酒。但是身在敌营却不能透露,只能强撑。这屋子的卧榻四周没有帘帐,他只好趁盥洗时没人盯梢,解了衣裳扑些药粉。那伤又在背后,清理得甚是艰巨,韩蛰忍痛,神采愈来愈沉。
“如此说来,你这趟只为探看态度,不为查案?”
裴泰年近三十,尊父命行事,姿势颇和蔼。彭刚倒是一起跟着裴烈杀过来的,在河阳军中的威望仅次于裴烈,连裴泰都需敬他几分,平日做派骄横,那使臣便是他命令副将杀的,此时对着韩蛰,没半点好神采。杨裕是韩蛰的堂舅,十年前跟家中闹翻,投到裴烈麾下,从末等小将做起,现在身居高位,也是公事公办。
“放屁!”彭刚厉喝,并不将韩蛰放在眼中,双拳紧握,便往韩蛰号召。他虽悍勇,论武功却不是韩蛰敌手,拳头扑了个空,胸前却被韩蛰借机屈肘重击,那一下又狠又准,恰撞在心窝,打得彭刚气血翻涌,后退数步。
彼时杨氏已是相府儿媳,裴烈心存思疑顾忌,虽知他本事,却不敢任用。冷眼瞧了三四年,见杨裕跟家中完整断了来往,确切是孤身餬口,才加以汲引。
杨裕听了,也不再多问,沉默半晌,才道:“早就传闻你的目光比鹰鹫短长,想必猜出我今晚来的筹算。裴将军身染沉痾,表文的事你也晓得。我只问你,这趟过来是何筹算?”
裴烈病卧在榻,不能起家,却派了儿子裴泰亲身出面,带着副使彭刚、行军司马杨裕将韩蛰等人迎入衙署。
韩蛰纵马入城,直往河阳节度使的府衙去。
韩蛰只逼视晁丰,“看来他是想要你的命啊。死扛还是坦白,想清楚再说。”说罢足尖一松,鞋底暗格中铁钉缩回,在空中留下些许血迹。
用过早餐到了衙署里,身染沉痾的裴烈竟亲身到来,连同裴泰、彭刚、杨裕等人在内,河阳节度使帐下要紧的几位将领都聚齐了,满屋龙精虎猛的悍将,气势凶煞。
韩蛰端倪沉肃,锋锐的目光扫过世人,冷然开口――
晁丰死里逃生,扑在地上狠恶喘气,整小我仿佛被抽走了力量。
“若老将军不肯意呢?”
韩蛰闻言嘲笑,看向彭刚,“拿下。”
杨裕闻言大笑起来,“如此甚好!我刚做完老将军的说客,这就替你也做一回。”
裴烈面无波澜,“各位都是老夫正视的人,该有大好出息。彭刚跟随老夫三十年,情同手足,本日之事,实非老夫所愿。但擅杀使臣罪同谋逆,只能任凭朝廷讯断。彭老弟――你的家人亲眷,老夫都会当作自家亲人,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