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唇边自嘲，也昂首望他，“蛛丝马迹都没了，红口白牙地说给旁人也一定信，可不得自认不利？”她的眼睛吵嘴清楚，水杏般标致，里头的自嘲和不悦没半点粉饰。进了院子，因红耳朵俄然窜过来，便躬身抱起。
令容内心一紧。
只这一句话，便将韩镜的摸索责问全都堵了归去。
韩镜叫唐解忧先回庆远堂，待屋内没了人，才沉着脸道：“小事罢了，你穷追不舍，是偏袒傅氏？”
月余没见，宋氏肥胖了很多，一见她，眼圈也自红了，只是碍着韩蛰不好透露，只紧紧握住令容的手，捧在掌内心，摩挲不止。
“仿佛是叫冯焕。”
“不是……”唐解忧下认识否定，慑于韩蛰的目光，加上珠子摆在跟前，并没底气。
……
这话的真假，祖孙俩天然能辩白出来。
两个时候跪下来，她面庞涨红，又愧又恨。
“是不是你的？”
“……枇杷捡来那珠子，我也没张扬，方才宋姑返来讲她已问过了，昨晚并没有旁人滑倒，那泥地里的珠子却都扫洁净了。”她牵着唇角，声音软软的，带些自嘲，“算起来，也是我太不利。”
韩蛰挨个见礼改口，对长辈非常恭敬，只是见到傅盛时，眸色微沉。
令容早已派人给府里报讯，两人到得靖宁伯府门前，立时便有门房管事来迎。
“那人是田大寺人的表侄，来头不小，一时候探听不到。不过他跟傅氏早就熟谙，这点没错。我已使了人刺探，一有动静就报来。”仆妇接过那只沉甸甸的赤金手镯，满脸堆笑，“多谢女人打赏。”
现在想来，珠子便是当时撒到令容脚下，继而滚入泥地。
韩蛰端然见礼，令容瞧着宋氏，鼻头一酸。
老太爷怕令容受委曲，态度非常热忱，嘘寒问暖，体贴备至。
……
韩镜虽不悦，肃容责备，罚她抄书悔过，就想放她走，韩蛰却拦住，搬削发法来，以藏私害报酬罪名，要让韩镜罚她跪祠堂。唐解忧一听慌了，忙哭着认错，韩镜也觉这罚得太重，“傅氏总归伤得不重，抄一遍书，叫她晓得错处就好。”
嗫喏了半晌，垂首承认，只说是一时失手。
唐解忧只叮咛道：“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傅氏毕竟是我三媒六娉的妻室，她的表嫂，长幼有序。”韩蛰没有让步的意义，“祖父既拿表妹当亲孙女心疼，她用心不正，理应按家法训戒。”
两人已走至屋门，韩蛰自掀帘而入，叫旁人留在内里。
初春的阳光还是清冷，照在身上并无暖意，令容披着大氅，走得谨慎。
韩蛰和令容都备了礼，傅家也设席驱逐，傅老太爷坐在上首，大房的傅伯钧佳耦也在，连同傅盛也都规端方矩地站在厅中，因被拘束得久了，神情颇显颓废。
旋即，他缓声道：“我信。”
韩蛰不为所动，只盯着韩镜。
一进屋，宋氏就将她搂在怀里，问她在韩家是否风俗。
那晚她暗里使坏，不过是多喝了酒，脑筋发热，瞧着令容在杨氏跟前卖乖对劲，又见表哥在前面立足等待，心中妒恨越烧越旺，想叫令容当众出丑刻苦，顺道搅黄回门的事，才临时起意。当时令容崴脚，她虽绝望，因是小事，也没放在心上，趁着无人留意，次日朝晨便去掩了陈迹。
傍晚时分，唐解忧进香后回府，还没进庆远堂，便被叫到了韩镜跟前。
直至傍晚宴席散了，韩蛰被留着喝酒，令容因身材乏累，跟着宋氏回蕉园。熟谙的府邸居处，床帐帷幄，没了她和枇杷红菱闹腾，蕉园里竟冷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