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从璟都记着了......”
“从璟记着了。”
——仓粮加耗,自此始也。
“一矢平天下。天下不平,交战不止,天下不平,不成言复兴!从璟,你可记着了?”
次年春,李从璟祭圆丘,大赦天下,改元定鼎。
“一矢安黎庶。安史之乱以来,天下百姓何尝得享一世承平,这是我大唐欠天下的,你为大唐之君,当还天下一个承平乱世!”
“产业不敷,以命偿耳。”官员绝决道。
间或到粮仓观察粮米储存,因为粮仓储粮多因仓鼠、鸟雀偷食,日日耗损,实际存量并不能保有账簿上的数量,粮仓主官惊骇获咎,故而在称量的时候计量甚轻,不料被李嗣源发觉,李嗣源便对这名官员道:“本日如此轻量,或许能瞒过朕,但来日雄师要粮,虎帐里的人总不会让你当着他们的面,以小斗充作大斗,到时该当如何?”
“父亲!”
“从璟,你且如何评价之?”
“庄宗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胜利,其意气之盛,何其壮哉!及仇雠已灭,天下初定,一朝两川有变,乱贼四起,庄宗仓惶东出,未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失容,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故庄宗之盛也,时来六合皆同力,举天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百十乱卒围之,而死于伶人之手,何其悲也!”
“父亲以身事献祖、武皇、庄宗,建功三世,庄宗蒙难,国度无主,天下大乱,父亲挺身安宁社稷,得百官推举、适应天命而即位,如果另立国号,则大唐历代先君皆为陌路,梓宫无所安葬、太庙不得安宁。而若父亲果然不怀旧义,只怕群臣百姓也会不安,本朝睿宗、文宗、武宗皆以弟兄接踵,父亲即位亦是顺理成章。正因父亲这般作为,才使得我大唐鼎祚得以持续,天下子民虽是受尽磨难,而毕竟还是唐人。”
后有史臣言说:“明宗战伐之勋,虽居高位,由臣及君之事,本不经心。会王室之多艰,属神器之自至,谅由天赞,匪出人谋。及应运为君,奋力行霸玄门化,政皆中道,时亦小康,近代已来,亦可奖饰也。假如重诲得房、杜之术,从荣有启、诵之贤,则宗祧未至于危亡......”
“飞矢入甲如毛焉”“四中流矢,血流被股”的环境不成胜数。
西风拂面,宫城里一片喧闹,李从璟负手站在阁楼上,想起各种旧事。
“言尽于此,朕不必赘言矣。至于我儿志向,我儿自当完成。从璟......李从璟......你曾是‘幽云之福’,来日,也望你是‘大唐之福’......朕,得子李从璟,无憾矣......”
“当时魏王尚在归程,百官劝进,朕谓朱守殷曰:诸公好生巡抚京师,以待魏王返来,吾待庄宗梓宫入葬,马上归藩矣。何如魏王没于半途,百官请朕监国,朕方竭力行之......神器自至,非因朕谋,从璟你当知之。”
李嗣源即位后,固然措置骄兵悍将的手腕可谓刻毒,但常日里的各项敕令倒是极尽仁德。
“官家......陛下,阁楼风大,还是回殿中去吧。”敬新磨躬身服侍在李从璟身后,这时候出声劝道。
......
“从璟记着了。”
“从璟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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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由监国而即位,有人说唐之运数已衰,不如自创新号。此等谈吐,朕何能承诺?吾年十三事献祖,后事武皇三十年,披荆斩棘,排忧解难,疆场血战,体无完肤,何种艰险未曾经历过?武皇功业即吾功业,先帝天下即吾天下。兄亡弟继,符合道义,而同宗却使国度另有国号,是何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