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婆子垂眸，言语谦善着回道：“夫人之恩，奴婢肝脑涂地无以回报，唯有衷心奉侍主子。”
正端起茶盏时，俄然秦嬷嬷快步入内，禀报：“夫人！大事不好了！赵将军正在府门外求见——”
但论资格，秦嬷嬷远排在庄婆子前头。
秦嬷嬷点头，道：“亲卫没说，门口小厮也不敢问。”
秦嬷嬷当即蹿了肝火起来，要同钱氏明辨一二，钱氏连开口的机遇都不给她，语气不耐烦地斥她一声：“还不快去！莫非老地连这些事都不会做了吗！”
才走出后宅没几步，有一婆子神采仓猝的跑来，像是见了极其吓人的东西，神采青白，在钱氏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着禀道：“回、回夫人——送回、返来的是…是…锦鸢女人！！”
钱氏仍旧心慌难安。
奉侍钱氏穿好衣裳，庄婆子才持续道：“等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见到真人后，天然会有人来报，夫人不必过分忧心。”
这日起来后，钱氏的眼皮就止不住地跳，心口也慌的坐立难安，即便有庄婆子替她揉着太阳穴，也涓滴减缓不了。
庄婆子亲身上前替钱氏扣上褙子的盘扣，温和着语气安抚道：“夫人健忘了？昨日福嬷嬷才从五通观中传返来口信，说绫姐儿在观中统统都好，身子规复了大半，气色也好极了，再过几日就能回府了。”
秦嬷嬷面上顿时无光，忍着应下，转成分开。
在秦嬷嬷分开后，钱氏由婢女奉侍着换衣、洗漱，眉心狠狠一跳，当即屏退婢女，低声问道：“莫非是绫儿——？”
庄婆子面色沉着，涓滴不见慌乱，略沉吟一声后，才向秦嬷嬷叮咛着：“那还不快请将军大人去前厅稍后，命人去前院告诉老爷，在安排门口小厮眼睛方灵光些，一旦看到将军送谁返来，立即来报夫人。”
不是怕锦鸢返来索命，而是怕锦鸢将绫儿之事流露给赵府！
钱氏闻言，虽面上稳住了，但扶着庄婆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紧，眼皮跳的愈发短长：“她不是出错灭顶了？莫非是她状告到了赵将军面前去不成？！”
如果如此，那绫儿这一辈子就完整完了！
谁知，庄婆子直接挑了眉，“秦嬷嬷还不去么？”
钱氏心中仍旧忐忑，这些日子的事情、琐细的就寝，已将她折磨得身心俱疲，这会儿一时没了心机，不由得依托庄婆子，“你如何看？”
可这一年里，钱氏愈发重用庄婆子，乃至有些事情已不大让秦嬷嬷晓得，这会儿钱氏又用一副号令的口气叮咛秦嬷嬷去办差，她心中本就不平，哪肯等闲照做。
论身份，庄婆子、秦嬷嬷皆是钱氏身边得脸的人物。
可眼下都城谨防死守，此人……又该如何送。
扫了一圈见四周无人后，才道：“夫人莫慌，当时送出去的两个婆子返来报的是未曾寻见尸首，许是被谁打捞救了起来。何况，城羽营不管这些后门宅院里的性命官司，便她要告，也该告去京兆尹府才对。我们切不能自乱了阵脚，暴露马脚才是，事情究竟如何，等去前厅见了真人一问便知。”
这会儿，方才规复昔日里国公夫人的气势。
钱氏闻声此中不触及城羽营，又放心很多，才出声问道：“送人返国公府，是送谁？”
这一番说话，当真令钱氏稳定下来。
秦嬷嬷被如此扣问，且还是这两年才从庄子上起来的婆子，心中天然不忿，但碍于钱氏的面，还是回道：“门口小厮来报未见城羽营，只要赵将军的一个亲卫，前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将军的亲卫说，他们是送人返国公府的。”
如此劝着、安抚着，钱氏才松开了紧蹙的眉心，点点头，吐了口浊气，强行打起精力与气势来，伸手悄悄搭在庄婆子的小臂上，抬步出门：“我们也去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