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吓得跳弹起来,抬眸看去。
赵非荀训兵脾气火爆,一遍不过两遍就要发怒,这会儿可贵有耐烦,一遍遍带着她写鸢字,直至他的非常已没法掩蔽,连小丫环都似发觉,身子再度生硬的不敢动一下,握笔的手也止不住抖,“大、至公……子……”
她几次拆着绳结,内心沉闷。
赵非荀松开她的手,嗓音压下暗哑:“你退下吧。”
“嗳!”
听着腔调,又像是要哭了。
刻薄健壮而高大的身躯投下暗影,冷冽的气味也一并袭来,将她裹住。
锦鸢重重下跪,膝盖砸在石板上,昂着头,红着眼框诉道:“奴婢从无旁的男人!更不敢擅拿至公子院中的一针一线去送旁人!至公子不信尽能够让人来奴婢的身,若能查出端倪,奴婢任凭公子措置发落!”
赵非荀揉了下额角:
他带着她行笔。
一念闪过,他敛起笑色,坐回太师椅中,单手支着额角,停歇体内的炎热。
也是。
锦鸢不敢再拖。
轻风一溜烟跑出去,还不忘合上门。
见是赵非荀来时,一张脸白了些,仓猝屈膝福礼,声音抖着存候:“至公子。”
“我们之前曾见过?”
一笔一划写着鸢字,笔锋遒劲有力,心却做二用,更像将这个胆怯的小丫环圈在怀中。
频繁触碰的肢体,自她身上传来的洁净柔嫩的气味,一如她澄彻的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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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至公子喜怒不定、脾气难测的性子,她心中断不住的涌起惊骇,正不安时,俄然紧闭的房门冷不丁被推开。
一个国公府的丫环,他长年久居边疆,二人如何能够有交集。
夜幕深,烛火点起。
却不肯说出半句实话。
话音未落,她只感觉下颚一痛,低垂着的脸被粗粝的指腹捏住用力抬起,被迫迎上他锋利核阅的眸底,听得他讽刺的反问:“顺手打了个男人用的款式?”
意同纸鸢。
手上持续打着白日里还未完成的结实,眼睛清楚盯动手上的丝线,但思路却不受节制,仿佛身后的炽热气味如何都挥之不去。
那迫不及待的背影,看的赵非荀想要气笑一声。
笼在一处,瞧着令人脸颊微烫。
她是沈家送来的试婚丫环,再过两日就要返国公府,自昨晚起的非常,彻夜试过就知。
她平时瞧着貌不惊人,但告饶时,哑忍时,那双眸子里水色潋滟涌动,神采惨白,嘴唇却被咬着嫣红,一副楚楚不幸的作态。
锦鸢从书房里出来后回了偏房。
锦鸢胳膊微动,刚要抬起时,想起丝线的色彩,又游移了瞬。
赵非荀迈入屋内,反手合门,淡淡看她一眼,“在做甚么?瞧见我来吓成如许。”
她跪在地上,抬首看人的姿式,自上而下望来,更像是殷殷要求承欢的眸色。
他眸子眯起。
本觉得小丫环会燥的恨不得分开逃开,却发明她眸子闪着细闪的光,因落笔写下本身的名字,脸上乃至连胆怯都悄悄消逝,全神灌输的任由他写下鸢字。
赵非荀嗯了声,“拿来看看。”
锦鸢本不心虚,心中磊落。但莫名惊骇他的严肃,手心生出盗汗来,“是……是奴婢顺手……”
又令人停止不住的想起昨夜鲜艳怒放的色彩。
是一个打了一半的梅花结,用玄黑混丝金的线,明显不像是打给女子用的配色,赵非荀眼色骤沉,小丫环看着怯懦如鼠,却一次次在他面前藏这些谨慎思,语气不由得添了几分狠:“这是替谁打的。”
她说的又慌又急,最后一句话强忍着委曲,眼泪固结在眼眶里打转。
蜜色的肌肤,骨节粗大。
胳膊抬起来,手腕翻转,捏着的手掌心翻开。
锦鸢如蒙大赦,放下羊毫快步分开,连一瞬都未曾踌躇,扭身速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