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事呢?那位固然峻厉但还算公道的下属,他是否也逃过了这场灾害?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宏伟的宫殿早已坍塌,只剩下烧焦的梁柱和散落的琉璃瓦碎片。讲堂、学舍、藏书阁……无一幸免。我曾在这里,以旁听生的身份,聆听大儒讲经,也曾在这里,以“算学解经”的惊人之语,初露锋芒。
我们在这座庞大的宅兆般的都会里穿行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汗青的灰烬之上。曾经的繁华与光荣,都已化作过眼云烟。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压抑地抽泣着。在这一刻,统统的说话都显得惨白有力。
我晓得,这座都会的毁灭,对她形成的创伤,远比我更加深重。这里不但有她的芳华影象,更承载着她家属的光荣与兴衰。我冷静地走到她身边,悄悄握住她冰冷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抚和力量。
我乃至没法肯定,当初阿谁小小的、却曾带给我半晌安宁的院落,究竟在哪个位置。
李清照的这句词,现在非常逼真地涌上了我的心头。固然我并非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但在这座都会里经历的统统,那些斗争、挣扎、高兴、哀痛、以及……那些存亡与共的交谊,都已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影象当中。
在这场大难当中,个别的运气显得如此微不敷道。或许,很多我曾经熟谙的人,都已经永久地消逝在了这片废墟当中,连名字都未能留下。
门路两旁,那些曾经矗立的坊墙大多已经坍塌,暴露了内里一样残破不堪的院落。
但感慨以后,我必须重新抖擞起来。因为,在这片废墟之下,还埋藏着我们此行最首要的目标——那些被我藏匿起来的文籍!它们是否安好?将直接干系到我们将来的但愿!
身边的蔡琰女人,更是早已泣不成声。她扶着侍女的手,脚步踉跄,每颠末一处熟谙的街角,每看到一处曾经留下她家属印记的废墟(比如蔡邕先生曾经的书房、或者他们初到洛阳时的府邸),她的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现在故地重游,看到的倒是这般气象,心中的失落、悲怆和对战役祸首祸首(董卓、李傕、郭汜,乃至……某种程度上也包含我本身未能禁止这统统的有力)的气愤,几近要将我淹没。
踏入洛阳城那残破的城门,如同踏入了一个被忘记的、充满了灭亡气味的旧梦。曾经熟谙的统统,都已变得脸孔全非,只剩下模糊可辨的表面,在诉说着往昔的光辉与现在的悲惨。
我们跟从着献帝步队的尾巴(还是保持着间隔),行走在那些曾经车水马龙、现在却寥寂无人的街道上。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平整的青石板,而是稠浊着瓦砾、灰烬和不着名肮脏的焦土。
我还曾在这里,与蔡琰女人相逢……现在,这里只剩下一片瓦砾,以及在北风中哭泣的、仿佛是无数枉死士子冤魂的抽泣。
我尽力辨认着方向,试图找到那些曾经熟谙的处所。尚书台的衙门,那座我初入宦途、也曾挥洒过聪明与汗水的处所,现在只剩下几堵焦黑的、摇摇欲坠的断墙。
我必须尽快找到它们!
另有那些曾在尚书台同事的同僚,那些曾在太学有过一面之缘的士子……我向碰到的零散幸存者(大多是些躲藏在地窖或废墟中苟延残喘的老弱病残)探听,但获得的动静,大多是点头、感喟,或者干脆就是
物是,人已非。
院子里杂草丛生,曾经堆积如山的卷宗早已化为灰烬,不知所踪。我仿佛还能看到当初孙主事那张时而峻厉时而赞成的脸庞,还能听到同僚们或妒忌或敬佩的群情声……但是,这统统都已随风而逝,只留下这片死寂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