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上位者眼中，一个底层书佐的“奇技淫巧”，远不如仵作的经历和捕快的眼力来得可靠。
我听到了县尉大人在内里廊下烦躁的踱步声，以及他与其他官吏低声却难掩肝火的扳谈。
旁人或许感觉这份差事沉闷有趣，但我却在这些反正撇捺、增减乘除之间，找到一种近乎冰冷的逻辑与次序。
它们不像内里贩子上民气那般变幻莫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自有规律可循。这让我感到某种程度的放心。
是关于王粮曹的。
但我看着竹简上那些清楚的数字和时候标记，一种职业的本能，或者说是一种对逻辑次序被扰乱的不适感，让我没法等闲将这个疑点抛诸脑后。
我的事情，便是将这些蒙尘的记录梳理清楚，查对颍川郡下派到阳翟县的粮税账目。
毕竟，路上担搁，或者回家后措置私事，都很普通。但当我将他的路程与一份他本该在回家途中顺道完成的、向某个村庄传达催缴告诉的任务时限对比时，一个藐小却清楚的冲突闪现了出来。
这中间，起码有一个多时候的空缺，没法与记录和他本应履行的任务对上。这不平常。一个如此夺目、传闻连耗子偷吃了几粒米都能算出来的粮曹小吏，路程呈现这么大的偏差，却未在任何记录中提及？
茶社里的喧哗与惊骇，并未能穿透阳翟县衙后院这排低矮仓曹屋舍丰富的土墙。或者说，即便有些恍惚的喧闹顺着窗棂的裂缝钻出去，也会被我决计忽视。
但是，本日这份放心，却被一份特别的卷宗突破了。
惊骇像瘟疫一样在衙门里伸展，连带着取阅卷宗的小吏都蹑手蹑脚，恐怕触了甚么霉头。
我将王粮曹的卷宗伶仃抽了出来，放在手边。窗外的天气仿佛又阴沉了几分，风穿过廊庑，带来模糊的哭泣声，像是在应和着这座县城中无声伸展的惊骇。
他去了那里？做了甚么？我停动手中的算筹，指尖在微凉的竹简上悄悄摩挲。这或许只是一个微不敷道的疏漏，或许是他临时起意去了别处，或许是记录的小吏出了不对。但在这小我心惶惑、命案连连的当口，任何分歧常理之处，都能够埋没着不为人知的奥妙。
氛围里满盈着一股陈年纸墨与竹木朽败异化的奇特气味，异化着挥之不去的灰尘。阳光从局促的窗户艰巨地挤出去，投下一道光柱，无数藐小的灰尘在此中翻飞舞动，如同另一个无声的天下。
他们仿佛对那骇人的“鬼面具”和血字束手无策，现场几近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线索。
这空缺的一个多时候，就像一幅完整拼图上缺失的那一块，格外刺目。或许……或许这不但仅是一个疏漏。
那位昨夜非命家中的王粮曹，刚好卖力着城西几处官仓的调剂，同时也兼管着京中某位常侍在颍川购买的部分田产收息。
那次事件后，我仿佛对数字、逻辑推理等笼统的知识有着特别的敏感与爱好。
他的死，让县尉焦头烂额，也让与他相干的账目、路程记录，成了需求特别核阅的工具——既是为了查案，也因为这本就是我查对事情的一部分。
而我，一个案牍间的异数，仿佛嗅到了一丝分歧平常的气味，它来自于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指向一个更加幽深、更加庞大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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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陆昭，三天前一个暴风暴雨之夜，在被一个闪电击中后，幸运的是，身材并无大碍，但脑中却多出了一些超出这个期间的各种知识，乃至另有一些朦昏黄胧的关于这个期间尚未产生的大事在脑中不时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