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毁骂一番,径进昆明驿歇下。且说李密:
岂料河南生狡计,神临分离马和军。
伏惟殿下饶残喘,万恳天恩赦小臣!”
关东昔日虽称霸,今是唐朝殿下臣。
虎落阱中难展爪,凤羁笼内怎高涨?
微臣四个来归顺,感荷宽洪海量君。
残喘空劳朱氏化,衰形观伴宋宗窗;羽摧毛折飞鸣倦,偏偶鹰鹯命必亡!
今王得胜遭多难,幸遇神尧海量君。
毁骂一番忙纵马,全军簇拥上昆明。
李密当初太不仁,秦王本日尚怀嗔。
太子擎杯呼魏王:切须莫效负仇人!
思惟后果谁不是,目前何不细批评?
平常倚势欺天理,本日家亡奔我门!
只说太阳常近午,谁知时过也西沉。
众将谢恩已毕,高祖问:“吾儿!昨差李密来接你,会晤了么?”“父皇着李密驱逐世民,与他在驿饮宴赋诗,句句都是背叛之语!现有诗在此呈上!”高祖看了一遍。高祖说:“朕晓得了!吾儿,且回西府将养,来日朕自有处!”秦王并众总管辞驾出朝。未几时,李密归朝复命,直至驾前。李密奏说:“臣奉旨驱逐二殿下,被挟前仇,把臣十番热诚。若无万岁洪恩,臣命休矣!至驿参谒,蒙赐臣宴赋诗,字字毁臣!有二殿下诗在此。”呈上御案,高祖看了一遍:“朕晓得了!且回银安殿将养,来日寡人自有处罚!”李密谢了高祖,出朝不题。
款款躬身迎太子:“接迟望乞恕微臣!”
顿时将军频喝问:“抢先接驾是何人?”
负荆带罪参王驾,仰乞宏恩赦小臣!”
乞捐旧恶饶残喘,感戴重生再造恩!
不念前仇封邢国,更将御妹配为亲。
秦王观罢,想道:“这贼另有反唐之心!”二人又饮数杯,只见驿内一只老鸡,线缝两翅,羽毛促损,走出厅前。秦王问:“这鸡!该用栖笼关锁,如何容他到此胡行?”唐俭说:“是不堪供庖厨之物!”秦王说:“既是无用之物,留此何干!”军士赶紧把棍打出去。秦王乘着酒兴,将鸡又吟诗八句:
顿时秦王无好气,急拈弓箭手中存。
若教线断无从系,一任扶摇上九天!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东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记得金墉囚我事,全无仁义与亲情。
李密心中自想:“我出来须行君臣礼,看他皇姑面上,回也不回。”行进厅前,只见秦王手拿兵法旁观,则做不知。拜见半晌,秦王自想:“明日皇姑晓得欠都雅!”用心昂首,起家离座,道:“不知皇亲重临,有失迎迓!”分付近侍官,取锦墩来,赐李密坐下,忙排御宴,秦霸道:“金墉一别,间阔好久,略叙片时,以消积想!”
君臣顿时批评道:“吾有叔父之尊,倒置教吾接他,情实不甘!”伯当劝说:“我主!大丈夫能包羞忍耻,自有重兴之日。蒙高祖恩眷甚隆,奉旨一去迎驾,亦不为过屈。”李密见说,纵马加鞭。君臣四人来至昆明驿,服侍了一日,不见秦王驾来。李密说:“伯当!天气将晚,西府未到,我们且归去罢!”
鸡老毛疏爪距苍,逢危遇困尚昂昂;临阶全昧知高低,伸颈焉知暗与光?
时来洛口三仓满,运退连朝逐谏臣。
放诏不将秦府赦,被人变动返朝门。
李密乍见魂飞散,叩首求生拜在尘。
说罢伯当抄定手:“我王何必便生嗔!
伯当闻说驾到,仓猝报知。李密见说,胆战心惊。君臣四人离了馆驿,分排执事,整领衣冠,急步上前。只见彩亭内麝香焚宝鼎,两壁厢仙乐奏笙筝。远远俯伏:“臣是邢国公李密!奉旨驱逐千秋!”只见顿时问说:“接驾官是那里来的?我唐朝没有甚么邢国公!”李密奏说:“臣因伐王世充得胜,国破家亡,带罪降唐。蒙圣上封邢国公之职,即系金墉城李密接驾!”顿时官承诺说:“我只道是谁,本来是魏王李密。只因你眼高,不认得人,现在来到唐朝,还这等眼高!请起。吾乃是长孙无忌,第二队来的是殿下!”那李密满面羞惭,心生火焰,唤王伯当:“都是你误我!本等不该投唐,如何受这等热诚!前面来的就是秦王,也不接了!”伯当说:“仆人!常言道,在他檐下过,怎敢不低头!大丈夫当有容人之量,不必介怀!”言未绝,又是一队人马过来。伯当说:“仆人!这番敢是秦王驾到了!”李密见说,趱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