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之便着意收敛了一下神采，一脸正色道：“你瞧瞧，这屏风上的山川是不是多彩缤纷、意趣盎然？”
刘氏看着宋如锦纠结的模样，慈爱一笑，“锦姐儿，你别看这只是一碗小小的绿豆汤，我若允了，便是给她脸面。她得了脸就敢上房揭瓦，本日要绿豆汤，明日要荷花糕，后日就要莲叶羹，届时我该如何是好？”
“陈姨娘有嫁奁铺子，我便从她的铺子里抽银两。至于你二婶婶……那是她的房中事，与我不相干。”
“夫人，依老妇看……”
宋如锦想起刘氏方才的话，不由问道：“那陈姨娘和二婶婶她们呢？”
宋如锦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刘氏正在等晚膳。宋如锦便密切地依偎在她身边，谈起本日的所见所闻。当然，偷溜去英国公府那一段是不敢说的。
宋如慧便揽住她的肩膀摇了摇，温声软语地哄道：“好好好，姐姐不说了。”
现在时候尚早，大殿内也没有多少人，太子妃和幼妹的音量虽不大，旁人倒也能一字一句听得清楚。诸位妇人们含笑看着她们，姊妹俩一个端华，一个娇憨，便是只听她们闲话家常，也感觉赏心好看。
宋如锦立马坐直身子，佯装气恼，“好不轻易见姐姐一面，姐姐尽说这些败兴儿的东西。”
当时的徐牧之尚是京中驰名的恶劣世子, 听寿阳长公主这般说，便侃侃而谈：“舅母此言差矣。殊不知花开百样, 人各分歧。若人间闺秀都谨守闺训、恪尽礼数，那岂不都成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了？有道是天然去雕饰，倒不如听任自流，灵动而不拘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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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笑了起来，“确切不是甚么奇怪东西，一日也就一文钱的嚼用。但你可知，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积少成多，也是极大的一笔开消。再说给了越姨娘，就不能不给陈姨娘，给了我们大房，就不能不给二房。公中的银子就这么多，都用在这类处所，去哪儿腾出银子给你做标致衣裳？”
宋如锦明天穿了件桃红色刻丝短袄，显眼得很。徐牧之一下子就找到了。见宋如锦一边和太子妃说话一边吃吃地笑，不觉跟着傻笑起来。
宋如锦被完整绕胡涂了，“那娘说，绿豆汤到底该不该给？”
“那也不可。我们偌大的侯府，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府中的姨娘要一份绿豆汤都供不起，不但你爹爹晓得了要怨我，便是传到外头，也是让人笑话。”
“是。”周嬷嬷笑着应了声。
刘氏便放心了很多，握着她的手细细地问：“殿下待你可好？”
待宋如锦走远了，周嬷嬷才道：“夫人这么教二女人，也不知二女人能不能记在心上。”
周嬷嬷赶紧岔开话题，“越姨娘也是多事，才进府多久，就想翻花头了。”
“越姨娘说近几日暑气重，想每天歇午掉队一碗绿豆汤。”
“记不住也得教，锦姐儿终归要嫁到别人家里当主母的。甚么都不懂，如何和妯娌妾室打交道啊……也怪我，打小便宠着她，到现在只知吃睡玩乐不谙世事……”刘氏越说越忧愁。
“那……还是给她吧。”
宋如慧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号召宋如锦近前，“mm快过来，就坐我身边吧。”
刘氏揉了揉宋如锦的面庞，“我为妻，她为妾，我做事，不必问她答不承诺。”
宋如锦理所该当道：“姨娘想吃绿豆汤，给她吃便是了，又不是甚么奇怪东西。”
但她毕竟长成了矜持浅笑的贵女，不复他欢乐的灵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