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第1页/共2页]

喜气洋洋的轿内,大红色龙凤呈祥的盖头下,一张泪淋淋的脸,泪滚如线不能断,终染成胭脂泪,颗颗滴落于手背、水晶球上。顷刻间,感染胭脂泪的水晶球华光绽放,紧紧地吸住竹枝的双手,透过她的手心只将一股股连缀不竭的微弱之气充满进心脏。只听得竹枝高叫一声而绝,走在轿旁的媒婆似听得有声,悄悄半掀垂帘,竟看到竹枝倒坐于轿椅上,大红盖头掉落地上。媒婆惊得大嚷大呼停轿,仓猝走进轿内,伸出食指到竹枝鼻下探了探气味,失声呼唤道:“新娘子没了,新娘子没了……来人啊……”一时芙蓉镇中间的街衢沸腾起来,街谈巷议的皆是陈府蜜斯于归路上殁了。

屋外的锣鼓声响了起来,一阵比一阵喜庆,然竹枝听来倒是哀乐。竹枝叮咛兰儿去库房取了本身孩提期间的摇椅来,兰儿回声去了。红楼内独剩竹枝一人,望着镜中的本身,忽觉这张脸非常陌生。木然呆坐了半响,竹枝拿起粉扑将玉簪粉匀与两颊;又从小格子抽屉中取出竹桃送的脂粉,脸颊上抹匀,继而显出淡淡的桃粉色;又将唇脂一点一点地涂于唇上,恰是朱唇一点桃花殷啊;舍了鹅黄,只选了个淡色的眉黛,一笔一笔地勾画出弯月眉。拆了先去兰儿梳的永结同心髻,简朴地梳了个芙蓉归云髻,右边斜插一根合欢碧玉步摇簪,左边簪一朵白玉兰。临镜细心地转过脸瞧了几眼,竹枝兀自地笑了,继而独自盖上龙凤呈祥大红盖头。

半月光阴转眼即逝,终究,终究挨到了蒲月十五!

陈府门口停了辆雕斑纹龙画凤八抬大轿,轿身大红绸布挂起,前帘与垂帘皆是金线大喜字。陈老爷立在门前,竹枝一只手放在兰儿手心,由兰儿扶了碎步至轿前,临上轿,竹枝紧握了一下兰儿的手,窃保私语道:“照顾好父亲!”说完俯身进轿。迎亲步队浩浩大荡奏着震天响的喜乐解缆了,夹道看热烈的人们喝彩着,仿佛这是本身的婚礼普通。垂垂,望不见迎亲步队最前面的阿谁高个儿,也听不见欢畅的乐声,兰儿低声说道:“寄父,归去吧,忙了一早上该吃些热汤才好。”陈老爷冷静不语,仍张望了一炷香的时候,才渐渐收回目光,进了屋。

只半夜天,府里高低便忙开了,陈老爷统辖全局,宴请来宾的小厮、端茶递水的丫环、接礼行礼的管家……全然在他的掌控下有条不紊地购置着这场阵容浩大的婚礼。兰儿更是冲动地未曾合眼,早将凤冠霞帔、胭脂水粉之类的备好了,不时地向竹枝道声恭喜。但是,竹枝全无悦色,眼泡微肿,愁云密布,连牵强挤出的一抹笑容也生硬得很。

慕容子旭此时正隐身躺在竹枝原居红楼的屋脊上,昨夜买醉才会一夜未走,被陈府高低连连哭声吵醒,谛听来,倒是竹枝殁了……顿时,心如刀绞,恍忽间几乎跌落空中。随即回身消逝于屋脊,刹时,隐身呈现在竹枝的红轿内,只一目睹她本日冷傲之美,动听心魄,闭眼俯身吻了竹枝的唇。

竹枝向父亲请过安,交代了认兰儿为义妹的事,陈老爷虽担忧竹枝单独畴昔无人照顾,但是也不幸亏此时回绝她的孝心,因此欣然承诺了。兰儿敬了茶,行了大礼,喊了陈老爷做“寄父”,竹枝做“义姐”便成了陈府的二蜜斯。五更天了,竹枝向陈老爷跪地作揖,盖头下哽咽道:“父亲,一叩首感激您的哺育之恩;二叩首感激您的教诲之恩;三叩首但愿您谅解女儿不能承欢膝下!”陈老爷忙命兰儿扶起竹枝,如鲠在喉,只道:“既然嫁为人妇,今后好好相夫教子,不必替为父担忧。走吧,切不成误了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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