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溱的声音悄悄在身边响起，昏昏欲睡的秦苦蓦地精力一振，大手胡乱地在脸上搓动几下，憨笑道：“明天这平话的是个半吊子，说的不好。杨延嗣的兵刃是‘虎头乌金枪’，他却不晓得，竟还说甚么一杆铁枪大杀四方，的确要让人笑掉大牙。”
“真的走了？”秦苦精力一震，诘问道，“有多少人马？”
林方大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椅子中，慵懒地打着酒嗝。胀红的脸上，闪现着一抹畅快之意，他的右手在半空胡乱挥动着，醉眼中的柳寻衣，早已飘忽不定，人影重重。林方大憨笑道：“寻衣，我向来没有……一大朝晨……就醉成一滩烂泥……哈哈……别有一番滋味……”
秦苦眉头微皱，考虑半晌，俄然暴露一个贪婪的笑容，问道：“杀其别人……有没有报答？”
洵溱黛眉微蹙，嗤笑道：“放心，我会带着刀谱与你同道而行，但不会露面。过后你可立即将刀谱取走。”
“去取酒……”林方大吐着酒气，声音忽高忽低地嚷嚷道，“去取酒……取好酒！奉告掌柜的，再不给我们兄弟上好酒，老子就砸了他的招牌……”
洵溱是辽人，而当年与杨家将浴血奋战，打的你死我活的，恰是西辽。是以对于那段旧事，洵溱也天然耳熟能详，只不过她站在西辽的态度上，所思所想……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
“故事便是故事，无巧不成书，平话人靠的就是添油加醋，说三道四，以此来混口饭吃。你又何必斤斤计算？”洵溱柳眉一挑，笑问道，“却不知，你觉得杨门虎将因何而败？”
……
“呃儿……”
“不必，我已替他们选好一处葬身之地，我们只需快马赶去便可。”
只可惜，人各有命，古今不知多少豪杰豪杰，憾于报国无门，唯有流落江湖。
说罢，柳寻衣敏捷倒满一碗酒，并在酒中掺了一包蒙汗药，手指敏捷搅拌几下，继而缓缓送到林方大面前。
“留下阿谁小的。”洵溱开门见山，眉宇间闪现出一抹冷厉之意，“你脱手时，用心留他一命，好让他赶回赤风岭报信。不过牢记，千万不要暴露马脚，必然要让他‘幸运’逃脱。老的必须死，他若不死，不敷以激起赤风岭主的气愤。至于其他侍从，杀与不杀，由你决定！”
“大哥……”
“查干一行是巳时初刻出发，距此已有一个多时候，遵循马处的行进速率……”柳寻衣目光如炬，悄悄策画道，“自洛阳城，向西北而行。最合适动手的处所，只要百里以外的……灵丘山涧……”
不等柳寻衣开口，醉醺醺的林方大已毫不游移地接过酒碗，嘴里又嘟囔几句，接着“咕咚咕咚”几口，将满满一碗“好酒”一饮而尽。
“那边？”
半晌以后，柳寻衣已是醉意尽散，眼明心亮。
“你们出去吧！”柳寻衣伸手入怀，摸索出几个银子，顺手扔给领头的伴计，叮咛道，“我们兄弟可贵在一起喝酒，是以不想遭到任何人的打搅，你……可明白我的意义？”
柳寻衣含混不清地承诺一声，持续佯装出一副酣醉模样，拄着拐杖，晃闲逛悠地引着几个伴计回到配房。
静候稍许，“醉意昏黄”的柳寻衣，蓦地换上一副杀气腾腾的阴狠模样。
此时，柳寻衣看向林方大的眼中，却不由透暴露一丝惭愧之色，低声自语道：“大哥，小弟身不由己。不杀查干，贤王府迟早沦为蒙前人的鹰犬。为今之计，只要半路将其截杀，才气粉碎蒙古朝廷与贤王府的交友，但愿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