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残出了金泉书院,顺着西城南行。过了城角,还是一条贩子,一向向东。这南门城外好大一条城河,河里泉水湛清,看得河底明显白白。河里的水草都有一丈多长,被那河水流得摇扭捏摆,煞是都雅。走着看着,见河岸南面,有几个大长方池子。很多妇女坐在池边石上捣衣。再畴昔,有一个大池,池南几间草房,走到面前。知是一个茶社。进了茶社,靠北窗坐下,就有一个跑堂泡了一壶茶来。茶壶都是宜兴壶的模样,倒是本地仿照烧的。老残坐定,问跑堂道:“传闻你们这里有个黑虎泉,可晓得在甚么处所?”那跑堂笑道:“先生。你伏到这窗台上朝外看,不就是黑虎泉吗?”老残公然望外一看,本来就在本身脚底下,有一个石头雕的老虎头,约有二尺余长,倒有尺五六的宽径。从那老虎口中喷出一股泉来,力量很大,从池子这边直冲到池子那面,然后转到两边,流入城河去了。坐了半晌,看那落日有垂垂下山的意义,遂付了茶钱,徐行进南门回寓。
这金线泉相传水中有条金线。老残摆布看了半天,不要说金线,连铁线也没有。厥后幸而走过一个士子来。老残便作揖就教这“金线”二字有无下落。那士子便拉着老残踅到池子西面,弯了身材,侧着头,向水面上看。说道:“你看,那水面上有一条线,仿佛游丝一样,在水面上动摇。瞥见了没有?”老残也侧了头,还是看去。看了些时,说道:“瞥见了,瞥见了!”这是甚么原因呢?想了一想,道:“莫非底下是两股泉水,力量相敌,以是中间挤出这一线来?”那士子道:“这泉见于著录好几百年,莫非这两股泉的力量,经历这久就没有个强弱吗?”老残道:“你看这线,常常摆布摆动,这就是两边泉力不匀的事理了。”那士子到也点头会心。说完。相互各散。
高公道:“高超得极。不知吃几帖?”老残道:“本日吃两帖,明日再来复诊。”高公又问:“药金就教多少?”老残道:“鄙人行道,没有必然的药金。公然医好了姨太大病,等我肚子饥时,赏碗饭吃;走不动时。给几个盘川,尽够的了。”高公道:“既如此说,病好一总酬谢。尊寓在那边,以便倘有变动。着人来请。”老残道:“在布政司街高升店。”说毕分离。今后,每天来请。不过三四夭,病势渐退,已经同凡人一样。高公喜好得无可如何,送了八两银子谢仪。还在北柱楼办了一席酒,聘请案牍上同事作陪,也是个吹嘘的意义。谁知一个传十,十个传百,官幕两途,拿肩舆来接的,垂垂有日不暇给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