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似箭,日月如梭。署往寒来,又是大半年风景。倒是嘉清二年,点绣女的讹传,已自息了。金氏伉俪见安平无事,不舍得把女儿嫁与穷儒,垂垂的悔怨起来。那韩子文施礼一番,已把囊中所积束修用个磬尽,以是还不提及做亲。
堪夸仗义人可贵,太守廉洁即古洪。(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那公孙楚在吴国住了三载,免罪还朝,就代了那上大夫职位,繁华已极,遂与徐蜜斯偕老。假定当日蜜斯贪了上大夫的阵容,嫁着公孙黑,厥后做了叛臣之妻,不免守几十年之寡。即此可见目前贵贱都是论不得的。说话的,你又差了,天下好人也有穷到底的,莫非一个个为官不成?鄙谚道得好:“赊得不如现得。”何如把女儿嫁了一个财主,且享此目前的欢愉。看官有所不知,就是会择婿的,也都要跟着命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却毕竟不如嫁了个读书人,到底不是个没望头的。
那韩子文虽是满腹文章,却不过家道消乏,在人家处馆,勉强糊口。以是年过二九,尚未有亲。一日遇着端阳节近,别了仆人家返来,住在家里了数日。俄然心中想道:“我现在也好议婚事了。据我胸中的学问,就是富朱紫家把女儿婚配,也不免屈了他。倒是如当代人谁肯?”又想了一回道:“是便是如许说,莫非与我一样的儒家,我也还对他的女儿不过?”当下开了拜匣,称出束修银伍钱,做个封筒封了。放在匣内,教书潼拿了跟着,信步走到王媒婆家里来。
子文见了女子的姿客,已自欢乐。一一见礼已毕,便自进房去了。子文又寻个算命先生合一合婚,说道:“果是大吉,只是将婚之前,有些闲气。”那金朝奉一味要成,说道:“大吉便自非常好了,闲气自是小事。”便取出一幅全帖,上写道:
那太守就大怒道:“这一班光棍主子,敢如此欺公罔法!且非论没有点绣女之事,就是愚民惊骇时节,金声女儿若果有程家聘礼为证,也不消再借韩生做遁藏之策了。现在韩生吉帖、婚书并无一毫虚谬;那程元却都是些影响之谈。何况既为完姻而来,岂有不与原媒同业之理?至于三人所说结姻年代日期,各自一样,这倒是何原因?那赵孝自是台州人,清楚是你们要寻其中证,孔殷里再没有第三个徽州人可央,故此买他出来的。这都只为韩生贫困,便起不良之心,要将女儿改适内侄。一时通同合计,遭此奸谋,再有何说?”便伸手抽出签来,喝叫把三人各打三十板。三人连声的叫苦。韩子文便跪上禀道:“大人既与小生做主,成其婚姻,这金声便是小生的岳父了。不成结了仇恨,伏祈宽恕。”太守道:“金声看韩生分上,饶他一半;被告、中证,却饶不得。”当下各各受贵,只为内心不办理得,未曾用得杖钱,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叫唤连天。那韩子文、张安国、李义才三人在中间,悄悄的欢乐。这正应着金朝奉往年所设之誓。
子文又到馆中,静坐了一月不足,宗师起马牌已到。那宗师姓梁,名流范,江西人。不一日,到了台州。那韩子文头上戴了紫菜的巾。身上穿了腐皮的衫,腰间系了芋艿的绦,脚下穿了木耳的靴,同众生员驱逐入城。行香讲书己过。便张布告,先考府学及露台、临海两县。到期,子文一笔写完,甚是对劲。出场来,将考卷誉写出来,就教了几个先达、几个朋友。无不叹赏。又本身玩了几遍,拍着桌子道:“好笔墨!好笔墨!就做个案元帮补也不为过,何况劣等?”又把笔墨来鼻头边闻一闻道:“公然有些老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