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杨抽马甘请杖 富家郎浪受惊[第1页/共7页]

杨抽马法术高奇,说话如响,无不畏服。独占一个大族子与抽马订交最久,极称厚善。却带一味狎玩,不肯非常敬信。抽马一日偶有些事干,要钱利用,须得二万。囊中偶乏。内心想道:“我且蒿恼一小我着。”来向大族借货一用。大族子听言,便有些不然之色。看官传闻,大凡大族人没有一个不吝啬的。唯其看得财帛如同性命普通,宝惜倍至,以是钱神有灵,甘心跟着他走:如果把来不看在心上。东手接来西手去的,触了财神嗔怒,岂肯到他手里来?故此非怪不成大族,才是大族必然悭了。端的“说了钱便无缘”。这大族子虽与杨抽马相好,只是见他兴头有术,门面撮哄罢了。俄然要与他假贷起来,他就心中起了好些歹肚肠。一则说是江湖行术之家,贪他家事起发他的,借了出门,只当舍去了。一则说是朋友面上,就还得本钱,不好算利。一则说是借惯了手脚,常要歆动,是开不得例子的。只回道是“家间正在贫乏,不得受命”。抽马见他推让,哈哈大笑道:“好替你借,你却不肯。我只教你吃些惊骇,看你借我不迭。当时才见手腕哩!”自此见大族子再不提起乞贷之事。大族子自道回绝了他,甚是对劲。

这四句诗乃是国朝永乐年间少师姚广孝所作。这个少师乃是僧家出身,法名道衍,本贯姑苏人氏。他虽是个削发人,广有神通,兼习兵机,乃元朝刘秉忠之流。大祖分封诸王,各选一高僧伴送之国。道衍暗里对燕王说道:“殿下讨得臣去作伴,臣当送一顶白帽子与大王戴。”“白”字加在“王”字上,乃是个“皇”字,他藏着哑谜,说道帮手他做天子的意义。燕王也有些晓得他不凡,公然面奏太祖,讨了他去。厥后同意靖难之功,出师胜负,无不未卜先知。燕兵初起时,燕王问他:“利钝如何?”他说:“事毕竟成,不过废得两日工夫。”厥后败于东昌,方晓得“两日”是个“昌”字。他说道:“而后再无阻了。”公然屡战屡胜,燕王直正大位,改元永乐。道衍赐名广孝,封起码师之职。固然受了职衔,却不青留收回家,仍旧光着个头,穿看蟒龙玉带,长安中出入。文武班中晓得是他佐命功臣,谁不崇敬?

元来这官人姓曹,是吴县县丞。当下承差将出绳来,把县丞拴下,听侯少师发落。斯须。守巡两道府县各官多来驱逐,把少师簇拥到察院衙门里坐了,各官顺次拜见已毕。承差早已各官面前禀过少师被辱之事,各官多跪下待罪。就请劈面治曹县丞之罪。少师笑道:“临时寄府狱中,明日早堂发落。”当下把县丞带出,监在府里。各官别了出来,少师是晚即宿于察院当中。次早开门,各官又进见。少师开口问道:“昨日那位孟浪的官人在那边?”各官禀道:“见监府狱,未得钧旨。不敢冒昧。”少师道:“带他出去。”各官道是此番曹县丞必不得活了。曹县丞也道性命只在顷刻,战战兢兢,跟着解人膝行到庭下,叩首请死。少师笑对各官道:“少年官人不晓事。即如一个野僧在街上行走,与你何涉,定要打他?”各官多道:“这是有眼不识泰山,罪应万死,只求白叟人自行诛戮,赐免奏闻,以宽某等失于简察之罪,便是大恩了。”少师笑嘻嘻的袖中取出一个柬帖来与各官看,便是前诗四句。各官看罢,少师哈哈大笑道:“此乃我宿世欠下他的。昨日微服漫步,正要完这夙债。今事已毕,这官人原没甚么罪恶,各存候心仕进罢了,门生也再不提起了。”众官尽叹少师有此等度量,倒是少师是晓得畴昔将来的事,这句话必非混帐之语。看官若不信,小子再说宋时一个怪杰,也要求人杖责了前欠的,已有个表率过了。此人却有好些奇处,听小子渐渐说来,做回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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