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迟取券毛烈赖原钱 失还魂牙僧索剩命[第1页/共7页]

阳间有理没处说,阴司不说也清楚。

谁知陈祈得意了文券以后,俄然害起肉痛来,一痛发便待此去,记起是阴中被夜叉将铁棍心窝里捣了一下之故,又亲闻声王者道“陈祈欺心,阳间受报”,晓得这典田事是欺心的,只得叫三个兄弟来,把毛家赎出之田均作四分分了,倒是肉痛仍不得止。只因常日掌家时,除典田以外,他欺心处还多。自此每一遭痛发,便去请僧道保禳,或是东岳烧献。年年所费,不计其数。此病随身,终不脱休。到得厥后,家计到比三个兄弟耗损了。

一陌金饯便返魂,公私到处可通门。【ㄨ】

欺心又遇狠心人,贼偷落得还贼没。

鬼神有德开活路,日月无光照覆盆。

阳间全凭一张纸,是非倒置多是以。

又过一个多月,刘八郎在家忽觉头眩目炫,对妻氏道:“面前境地不好,必是夏主簿要我做对证,势需求死。奈我平时没有恶业,对证过了,还要重生。且不成入殓!三今后不还魂,再作事理。”公然死去两日,活将转来,鼓掌笑道:“我现在才出得这口恶气!”家人间其原因,八郎道:“开初见两个公吏邀我去,走勾百来里路,到了一个官府去处。见一个绿袍官人在廊官中走出来,细心一看,就是夏主簿。再三谢我道:‘烦劳八郎来此。这里文书都完,只要八郎略一证明,不必忧愁。’我抬眼瞥见丹墀之下,林家与八个管帐人共顶着一块长枷,约有一丈五六尺长,九个头齐齐暴露在枷上。我正要消遣他,忽报王升殿了。吏引我去见过,霸道:‘夏家事已明白,不须说得。旗亭吃酒一节,明白说来。’我供道:‘是两人见招喝酒,与官会二百道,未曾敢接。’王对摆布叹道:‘世上却有如此好人!须商讨酬谢他。可检他来算。’吏道:‘他该六十九。’霸道:‘贫民不受钱,更加可贵,岂可不赏?添他阳寿一纪。’就着元追公吏送我回家。出门之时,只见那一伙连枷的人赶入天国里去了。必定细细要了偿他的,料不似大家间葫芦提。我本日还魂,岂不欢愉也!”厥后此人整整活到九十一岁,无疾而终。

陈祈不时到毛烈家边去探听,过了三日,只见说毛烈死了。陈祈晓得蹊跷。去拜候邻舍间,多说道:“毛烈走出门首,撞见一个着黄衣的人,走入门来楸住。毛烈奔脱,望内里飞也似跑。口里喊道:‘有个黄衣人捉我,多来救救。’说未几几句,倒地就死。从不见死得如许快的。”陈祈口里不说,内心悄悄道是告的阴状有应,现报在我眼里了。又过了三日,只见有人说,大胜寺高公也一时卒病而死。陈祈内心迷惑道:“高公不过是原中,也死在一时,看起来莫不要阴司中对这件事么?”不觉有些恍恍忽惚,走到家里。就昏晕了去。少顷醒将转来,分付家人道:“有两小我追我去对毛烈事休,闻得说我阳寿未尽,未可入殓。你们守我十来日着。敢怕还要转来。”分付毕,即倒头而卧,口鼻俱已无气。家人依言,不敢妄动,呆呆守着,自不必说。

早知善恶多无报,多积黄金遗子孙。

如果世人终不死,方可横心安闲行。又有人道这诗未尽,番案一首云:

陈祈一忿之气,归家写张状词,竟到县里告了毛烈。当得毛烈豫先防备这着的。先将了些钱钞去寻县吏丘大,送与他了,求看管此事。丘大领诺。比及陈祈去见时,丘大先自装腔了。问其告状本意,陈祈把真相奉告了一遍。丘大只是点头道:“说不去。很多银两交与他了,岂有没个执照的理?教我也难帮衬你。”陈祈道:“因为相好的,不防他欺心,未曾讨得执照。今告到了官,全要提控说得明白。”丘大含混答允了。却在知县面前只替毛烈说了一边的话。又替毛家送了些孝敬意义与知县了,知县听信。到得两家听审时,毛烈把交银的事一口赖定,陈祈实在一些执照也拿不出。知县声口有些向了毛烈,陈祈建议极来,在知县面前指神罚咒。知县道:“就是银子有的,当官只凭文券;既没有文券,有甚么做根据断还得你?清楚是一划混赖!”倒把陈祈打了二十个竹蓖,问了“分歧图赖人”罪名,量决脊杖。这三千银子只当丢去东洋大海,竟没说处。陈祈不平,又到州里去告,准了;及至问起来,知是县间问过的,不肯改断,仍复还是。又到转运司告了,批发县间,一发是原问衙门。只多得一番纸笔,有甚么相干?落得费坏了脚手,折掉了川资。毛烈得了便宜,公开喜好。陈祈失了银子,又吃打吃断,竟没处伸诉。正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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