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谓强者胜,则度地计众;富者利,则量粟称金。若此。则千乘之君无不霸王者,而万乘之国无不破亡者矣。存亡之迹,若此其易知也,愚夫蠢妇。皆能论之。赵襄子以晋阳之城霸,智伯以三晋之地擒,氵昬王以大齐亡,田单以即墨有功。故国之亡也,虽大不敷恃;道之行也,虽小不成轻。由此观之。存在得道,而不在于大也;亡在失道,而不在于小也。《诗》云:“乃眷西顾,此惟与宅。”言去殷而迁于周也。故乱国之君,务广其地而不务仁义,务高其位而不务品德。是释其以是存,而造其以是亡也。故桀囚于焦门,而不能自非其所行,而悔不杀汤于夏台;纣居于宣室,而不反其过,而悔不诛文王于羑里。二君处强局势位,修仁义之道,汤、武救罪之不给,何谋之敢当!若上乱三光之明,下失万民之心,虽微汤、武,孰弗能夺也!今不审其在己者,而反备之于人,天下非一汤、武也,杀一人,则必有继之者也。且汤、武之以是处小弱而能以王者,以其有道也;桀、纣之以是处强大而见夺者,以其无道也。今不可儿之以是王者,而反益己之以是夺,是趋亡之道也。

故贤人所由曰道,所为曰事。道犹金石,一调不更;事犹琴瑟,每弦改调。故法制礼义者,治人之具也,而非所觉得治也。故仁觉得经,义觉得纪,此万世不更者也。若乃人考其才,而时省其用,虽日变可也。天下岂有常法哉!当于世事,行于人理,顺于六合,祥于鬼神,则能够正治矣。古者人醇工庞,商朴女重,是以政教易化,民风易移也。当代德益衰,风俗益薄,欲以朴重之法,治既弊之民,是犹无镝衔◆策錣而御馯马也。昔者,神农无制令而民从,唐、虞有制令而无科罚,夏后氏不负言,殷人誓,周人盟。逮至当今之世,忍訽而轻辱,贪得而寡羞,欲以神农之道治之,则其乱必矣。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天下高之。今之时人,去官而隐处,为乡邑之下,岂可同哉!古之兵,弓剑罢了矣,槽矛无击,修戟无刺;近世之兵,隆冲以攻,渠蛘惨允兀连弩以射,销车以斗。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于古为义,于今为笑。古之所觉得荣者,今之所觉得辱也;古之所觉得治者,今之所觉得乱也。夫神农、伏羲不施奖惩而民不为非,但是立政者不能废法而治民;舜执干戚而服有苗,但是挞伐者不能释甲兵而制刁悍。由此观之,法度者,以是论风俗而节缓急也;东西者,因时变而制宜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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