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出来禀知了,门响处,宣教瞥见县君打从内里从安闲容走将出来。但见:衣裳楚楚,佩带飘飘。大人家举止打量,没有浮滑半点;年纪面庞柔滑,并无肥重一分。清风引出来,道不得云是偶然之物;好光挨上去,真所谓容是诲淫之端。犬儿虽已到篱边,天鹅一定来沟里。
宿世里朋友,仙颜也人,挨光已有二三分,好温存,几番相见意殷勤。眼儿落得穿,何曾近得身?鼻凹中糖味,那有唇几分?一个明净的郎君,发了也昏。我的天那!阵魂迷,迷魂阵。
小童去了半日,笑嘻嘻的走将来道:“有覆信了。”袖中拿出一个碧甸匣来递与宣教,宣教接上手看时,也是小小花押封记取的。宣教满心欢乐,仓猝拆将开来,中又有小小纸封裹着青丝发二缕,挽着个同心结儿,一幅罗纹笺上,有诗一首。诗云:
宣教瞥见县君走出来。端的如花似玉,不觉的浑身酥麻起来,吃紧趋上前去唱个肥喏,口里谢道:“屡蒙县君厚意。小子无可报答,唯故意感罢了。”县君道:“惶愧,惶愧。”宣教忙在袖里取出一包珠玉来,捧在手中道:“闻得县君要换珠宝,小人随身带得有些。特地过来面奉与县君拣择。”一头说,一眼看,只希冀他伸手来接。谁知县君立着不动,呼喊小童接了过来,口里道:“容看过议价。”只说了这句,便抽身往内里定了出来。宣教固然见一见,并未曾说得一句悼俏的说话,内心猾猾突突,没些意义走了出来。到下处,想着他模样行动。叹口气道:“不见时犹可,只这一番相见,定害杀了小生也!”今后遇着小童,只央及他设法再到里头去见见,无过把珠宝做因头,前后也曾会过五六次面,只是一揖以外,再无他词。色彩寂静,毫不成犯,等闲未曾笑了一笑。说了一句没端庄的话。那宣教没入脚处,越越的心魂镣乱,注恋不舍了。
是夜,吴宣教整整想了一夜,迟疑道:“若说是无情,如何两次三番许我会晤,又留酒,又肯相陪?若说是有情,如何眉梢眼角不见些些风景?只是恁等板板地来往,有何告终?考虑他每常帘下歌词,毕竟告诉文义,且去讨讨口气,看看他如何回我。”算计伏贴,次日起来,急将西珠十颗,用个沉香盒子盛了,取一幅花笺,写诗一首在上。诗云:
宣教读罢,跌足大乐,对小童道:“好了!好了!细详诗意,县君深成心于我了。”小童道:“我不晓得,可解与我听?”宣教道:“他剃头寄我,诗里道要挽住我的心,难道成心?”小童道:“既然成心,为何不受你珠子!”宣教道:“这又有一说,只是一个故事在里头。”小童道:“甚故事?”宣教道:“当时唐明皇宠了杨贵妃,把梅妃江采萍贬人冷宫。厥后思惟他,惊骇杨妃不敢去,将珠子一封暗里赐与他。梅妃拜辞不受,回诗一首,后二句云:‘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寥寂?’今县君不受我珠子,却写此一句来,清楚说你家主不在,他独居寥寂,不是珠子安抚得的,却不是要我来伴他寥寂么?”小童道:“公然如此,官人如何谢我?”宣教道:“惟卿所欲。”小童道:“县君既不受珠子,何不就送与我了?“宣教道:“珠子固然返来,却还要送去,我另自谢你便是。“宣教箱中去取通天犀簪一枝,海南香扇坠二个,将出来送与小童道:“权为寸敬,事成重谢。这珠子再烦送一送去,我再附一首诗在内,要他必受。”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