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满少卿饥附饱飏 焦文姬生仇死报[第2页/共6页]

过了两年,时价东京春榜招贤,满生即对丈人说要去应举。焦大郎清算了盘费,赉发他去。满生别了丈人,老婆,竟到东京,一举登第。才得唱名,满生内心放文姬不下,晓得选除未及,考虑道:“作梁去凤翔不远,今幸已脱白挂绿,何不且到丈人家里,与他们欢庆一番,再来未迟?”此时满生已有仆人使唤,不比前日。便叫清算行李,立即起家。

文姬见父亲挝了青箱去,晓得有些不难堪。仔谛听时,一句句说到真处来。在内里正急得要吊颈,忽见青箱走到面前,已知父亲出去了,才定了性对青箱道:“事已败露至此,却如何了?我不如死休!”青箱道:“姐姐不要性急!我看爹爹叹口气,自怨不是,走了出去,到有几分红事的意义在那边。”文姬道:“怎见得?”青箱道:“爹爹极恭敬满官人,已知有了此事,如果现在赶逐了他去,不但恶识了,把畴前好情多丢去,却怎生告终姐姐?他今出去,若问得满官人未曾娶妻的,毕竟还共同了才好停止。”文姬道:“但愿是如此便好。”

本日待小子说一个赛王魁的故事,与看官每一听,方晓得男人也是负不得女人的。有诗为证:

话说满生夫荣妻员,暮乐朝欢。焦大郎本是个慷慨心性,更加扯大,道是靠着女后代婿,不忧下半世不繁华了。经心极力,扶养着他两个,唯其所用。满生老是慷别人之慨,落得欢愉。过了几时,选期将及,要往京师。大郎道是选官须得利用才有好处所,只得把膏腴之产尽数卖掉了,凑着偌多银两,与满生带去。焦大郎家事原只如常,经这一番弄,已此十去八九。只靠着半子选官以后,再图畅旺,以是毫不怜惜。满生将行之夕,文姬对他道:“我与你恩典非浅。前日应举之时,已曾颠末一番拜别,恰是内心希冀好日,固然牵奈,不甚伤情。今番得第已过,只要去选处所,目睹得只要好处来了,不知为甚么心中只觉惨痛,不舍得你别去,莫非有甚不祥?”满生道:“我到京即选,甲榜科名必为美官。一有处所,便着人向来迎你与丈人同到任所,安享繁华。此是真得定的日子,别未几时的,有甚么不祥之处?切勿挂虑!”文姬道:“我也晓得是这般的,只不知为何有些非常,不由人眼泪要落下来,更不知甚原因。”满生道:“这番热烈了多时,今我去了,顿觉沉着,以是如此。”文姬道:“这个也是。”

话说天下最不平的,是那负心的事,以是冥中独重其罚,剑侠专诛其人。那负心中最不堪的,尤在那伉俪之间。盖朋友内忘恩负义,拚得断交了他,便无别话。唯有伉俪是毕生相倚的,一有负心,平生痛恨,不是当耍能够了帐的事。古来存亡朋友,一还一报的,独占此项极多。

过了一日,天气睛明,满生考虑走路,身边并无盘费。亦且受了焦大郎之恩,要去拜谢。真叫做民气不敷,得陇望蜀,见他好情,也就有个希冀借些川资之意,叫店小二在前带路,竟到焦大郎家里来。焦大郎接着,满面东风。满生见了大郎,倒地便拜,谢他:“穷途周济,殊出望外。倘有效着之处,甘心效力。”焦大郎道:“老夫家里也非不足,只因瞥见秀才如此困厄,量济一二,以尽地主之意,原无他事,如何说个效力起来?”满生道:“小生是个应举秀才,异时倘有寸进,不敢忘报。”大郎道:“好说,好说!目本年已傍晚,秀才还要到那边去?”满生道:“小生投入不着,囊匣如洗,无脸孔回籍,意义要往关中一起寻访几个相知。不期逗留于此,得遇老丈,实出万幸。现在除夕在近,前路已去不迭,真是前不巴村,后不巴店,没何如了,只得在此饭店中且过了岁,再作事理。”大郎道:“店中萧瑟,怎好度岁?秀才不嫌家间淡薄,搬到家下,与老夫同住几日,随常茶饭,等老夫也不孤单,过了岁朝再处,秀才意下何如?”满生道:“小生在饭店中老是叨忝老丈的,就来潭府,也是普通。只是萍踪相遇,受此沉思,无地可报,实切惶愧耳!”大郎道:“四海一家,何况秀才是个读书之人,出息万里。他日不忘村庄当中有此老朽,便是愿足,何必如此相拘哉?”元来焦大郎当然赋性好客,却又看得满生仪容俊雅,丰度超群,说话俶傥,料不是掉队的,以是一意全面他,也是满生有缘,得遇此人。公然叫店小二店中发了行李,到焦家来。是日焦大郎安排晚餐与满生同吃,满生一席之间,辞吐如流,更加酒兴豪放,痛饮不醉。大郎一发投机,觉得相见之晚,直吃到兴尽方休,安设他书房中歇宿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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