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分咐了家里,带了川资,唤小厮祖寿跟着,又在城里接了一个妙手的裱匠,买了作料,一同到寺里来。盘桓了几日,等候匠完工,公然裱得焕然一新。便出衬钱请了数众,展念《金刚经》一日夜,与师徒保重而别。厥后,每年逢诞日或佛生日,便到寺中瞻礼白香山手迹一遍,即行持念一日,岁觉得常。年过八十,到寺中沐浴坐化而终。寺中宝藏此卷,闻说至今犹存。有诗为证
拾来宝惜生多福,故纸何当浪搁置!
小子因为劝说世人惜字纸,偶尔记起一件事来。一个只因惜字纸拾得一张故纸。分解一大段佛门中人缘,有好些的灵异在里头。有诗为证:
说话的,你差了。隔府关提,尽好利用支吾,如何去得如许轻易?看官有所不知,这是盗情事。不比别样闲讼,须得出身辨白,不然怎得很多利用?以是只得来了。未见官时,辨悟先去府中细细探听劫盗与行脚僧名字、来踪去迹,与本寺没一毫影响,也没个仇敌在内,正不知祸端是那边起的,真摸头路不着。说话间,太守升堂。来差投批,带方丈到。太守不开言问甚事由。即写监票发下监中去。方丈未曾分辩得一句话,竟自黑碌碌地吃监了。太守监罢了方丈,唤原差到案前来,低问道:“这和尚可有人同来么?”原差道:“有一个门徒。一个道人。”太守道:“那门徒但是了事的?”原差道:“也晓得事体的。”太守道:“你悄地对那门徒说,可速回寺中去取那本《金刚经》来,救你师父,便得无事;若稍迟几日,就讨绝单了。”原差道:“小的去说。”
辨悟手接着经卷,瞻仰着天涯,没法发挥,直看到望不见才住。目睹得这一纸在爪睦国里去了,只叫得苦,世人也多呆了,相互抱怨。一个道:“才在我手边,差一些儿不拿得住。”一个道:“在我身边飞过,只道你来拿,我住了手。”大师唧哝,一个老成的道:“师父再看看,敢是吹了没字的素纸还好。”辨悟道:“那边是素纸!刚是揭开首一张,看得明显白白的。”世人迷惑,辨悟放开双手看时,公然失了头一板。辨悟道:“千年古物,谁知本日却弄得不完整了!”忙把来叠好,将包包了,紫涨了面皮,只是怨怅。世人也多悔怨,不敢则声。黄撮空没做事理处,文诌诌强通句把不中款解劝的话,瞥见辨悟不喜好,也再没人敢讨看了。船到山边。世人各自登陆散讫。辨悟自到寺里来,说了相府白还经卷原因,合寺无不欢乐赞叹:却把湖中落空一叶的话,瞒住不说。寺僧多是不在行的,也没有人翻来看看。交与方丈清算过罢了。
诗曰:
方丈谢了原差,回到下处。与辨悟道:“那边提及,遭此一场横祸!今幸得无事,还算好了。只是刚才闻声说经上没了了头张,不完整,故此肯还。我想此经怎的不完整?”辨悟才把前日太湖中世人索看,风卷去头张之事,说了一遍,方丈道:“此天意也!如果风不吹去首张,此经本日必定被留。非复我庙门统统了。现在虽是缺了一张,后边名迹还在,仍旧归吾寺宝藏,此皆佛天之力。”喜喜好欢。算还了房钱饭钱,师徒与道人三众雇了一个船,同回姑苏
却说唐朝侍郎白乐天。号香山居士,他是个佛门中再来人。埋头经心内典,勤修上乘。固然顶冠束带,是个宰官身,却自念佛看经,做成居士相。当时因母病。发愿手写《金刚般若经》百卷,以祈真佑,散施在各处寺宇中。厥后五代、宋、元兵戈扰乱,数百年间,古今名迹海内亡失已尽。何况白香山一家遗墨,不知多怎地毁灭了。唯有吴中太湖内洞庭山一个寺中,传播得一卷,直至国朝嘉靖年间仍然无缺,首尾不缺。凡吴中贤士大夫。骚人骚人曾纷赏鉴过者,皆有题跋在上,不消说得:就是四方名公旅客,也多曾有赞叹顶礼、要求拜观。留题姓名日月的,不计其数。算是千年来希罕古迹,极其可贵的物事。山僧相传珍宝保藏,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