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两张告示,三四万两银子就进了海州运判的腰包[第1页/共5页]

忠廉是裕祺的顶头下属,两人干系非比普通。忠廉是满人,平生最好的是吃。来扬州后,看中了春末夏初扬子江的鲜鲥鱼,常以市场上买的不敷鲜美为憾。裕祺因而在江上雇了几个捕鱼的熟行,专门划着划子在焦山四周激流中张网,船上架一座小火炉,炉上置一只银锅。网上鲥鱼后,就在船上剖杀,然后置于银锅内用温火炖,同时猛划双桨,直奔扬州城。银锅达到都转衙门时,鱼也刚好熟了,香气四溢。裕祺这个马屁恰好拍到点子上,忠廉非常赏识,虽知裕祺为官贪墨,民怨甚大,也不睬不睬,任其所为。

本年他故伎重演。池商们早已作好筹办,凑了三万两银子给他,他不收,无法又加一万,他仍不收。本来,裕祺看中了一个池商以八千两银子从南洋带返来的一串真琪楠朝珠。这挂朝珠以碧犀翡翠为配件,腻软如泥,润不留手,香闻半里以外。裕祺的仆人将这个动静流露后,池商们只好又凑集八千两银子买下这串朝珠送给他。他这才贴出第二张布告:盐价还是。

这些天,黄廷瓒调集从各处调查返来的幕僚们开会,汇报环境,筹议管理办法,并将详情向曾国藩作了禀报。

"鉴于这个背景,我想请大人对裕祺的惩罚予以从宽;且他把这笔银子用于维修运河,无益盐船飞行也是真相。我作为他的上峰,这个环境我清楚。""他拿出多少银子修运河?"曾国藩问,两眼逼视忠廉。

"忠盐司,鄙人也知历任海州运判都有些劣迹,但咸丰十年之前,鄙人不任江督,管不着,进江宁城之前,忙于削平长毛,得空管,现在我有工夫来办这事了,莫非我能眼看他如此胡作非为而不过问吗?"曾国藩靠在太师椅上,两只手松松地握着扶手,神态宁静地说。对忠廉的讨情,他是早有筹办的。

当彭寿颐和督署巡捕来到海州,宣布两江总督的号令,锁拿裕祺,查封裕第宅时,海州盐场不管引商、池商、灶丁以及四周百姓无不鼓掌称快。这件事很快传遍两江三省,宦海为之一震。

一天,江宁藩司送来一份禀报。陈述说仲春十四日上元县粮船三艘在距江宁江面三十里处遇大风倾翻,九万斤粮食全数沉入江底,请免予究查押运人某某的任务。上元县令说禀报失实,江宁藩司也照此批复:"此事失实,同意免予究查。"曾国藩想,风掀翻粮船,这场风就必然很大,在他的影象中,仲春中旬没有刮过如许的风。查当天日记,公然无风雨记录。曾国藩鉴定此中有诈,把上元县和江宁藩司找来怒斥一顿,令他们细心查访。厥后查实,九万斤粮食底子没有沉江,全数私分了,县丞分得一万斤。县令胡涂,听信了县丞的话,藩司也不调查,就径直批了。曾国藩记得,道光三十年他曾上疏,指出宦海的近况是京官畏缩、零碎,外官对付、胡涂,想不到时隔十五年,吏治更坏了,外官除对付、胡涂外,还要加四个字:贪劣、卑污。

忠廉事前没有与裕祥筹议好,一时答不出来,眸子转了两下,说:"总在二十五万摆布吧!""他本身说有五十万,你这个上峰坦白了他的功绩啊!"曾国藩嘿嘿嘲笑两声,忠廉的背脊骨被他笑得发麻。"裕祺口里老是喊着修运河,也的确修过两次,但这些钱都是引商们出的。他的任上前前后后引商们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修河,其合用于河工的不敷三十万,别的的都进了他的腰包,而海州段运河至今没有修好。忠盐司,你看看这个吧!"曾国藩从抽屉里抽出一大叠信函来递给忠廉,冷冷地说:"这些都是引商们告的状子,你带到驿馆里去细细看吧!"这一大叠信函,如同一排着花炮弹,把忠廉打得败下阵来。他喘了一口气,说:"看在裕祺这些年辛苦劳累,每年为国度收了近百万两盐课的分上,酌情让他赔几万银子,给个撤职处罚算了,再莫交部严议抄家了。""忠盐司,像裕祺如许的人,仅仅撤职,赔几万银子,惩罚太轻了。法不重,则奸猾者必怀幸运之心。忠盐司为官多年,这个事抱负必明白,鄙人也无需多说。他究竟贪污了多少,我正在派人考核,不会冤枉他。忠盐司盐务繁忙,也不必在江宁呆得太久,明天就请回扬州去吧!"这道冷冰冰的逐客令,逼得忠廉再不能多说话,只得讪讪退出。当他将此事奉告专在扬州候信的裕祥时,前海州运判的弟弟对讨情一着绝望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