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六合里，我是不会获得机遇的。能规复一点魔念，已算万幸了。”
茫茫江波里，一艘乌篷小舟缓缓驶来。
高倾月心中一动：“你的意义是……玄珠只是顺道而来？”
半晌后，一张脸悠悠闪现在水镜里，由昏黄垂垂转为清楚，鲜明是高倾月。
“燕击浪这块挡箭牌，现在还死不得。”
“燕施主，小僧说得口舌都长茧子啦。我已有师承，又是佛门弟子，不能拜你为师。你教的功法，打死我也不会学的。”慧远有气有力地答道，深一脚、浅一脚地拖在前面，像一只笨拙的乌龟。他肩头、手臂、后背、双腿都被绑上沉重的铅块，额头大汗淋漓，口中不断地喘着粗气。
“晋明王早派重兵驻扎在城北的鸡笼山，保护佛门弟子，道门还不至于公开和皇室撕破脸。”
“道门必定蓄谋已久，志在一举伏杀燕击浪。”
“你那枚棋子不是预录了雷霆崖么？《玉楼金阙十二重图录》的上部就藏在太上神霄宗。不过，那枚棋子可不太安份啊。”
“只是魔念的粗浅应用罢了。”王子乔微微点头，“我的识海规复了一些，勉强能够动用魔念了。”
王夷甫兀自拽着王子乔、裴夫子，唠叨个不断。王子乔籍口歇息，单独回到东月苑。此处是侯府西席的寓所，各间天井以花木相隔，引曲水相绕，爬满白墙的叶蔓透出深碧色的凉意。
“意守丹田，聚神提气，贯达百脉，通体如一！你这小和尚，只要运转洒家教你的法门，包管你健步如飞！”芳草萋萋的兖州古道上，一轮朝阳初升，染得远处江水红艳似火。燕击浪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拔掉葫芦塞子，猛灌了几大口酒。
“他自小在百灵山长大，与太上神霄宗并无渊源。多数是当日道门苦战燕击浪时，他设法讨得了清风的喜爱。”
两边对视一眼，蓦地异口同声喝道：“为了燕击浪？”
高倾月神采一喜：“巫族的《虚极钉胎灵魂禁法》公然有效么？”
王子乔手指小扣水镜，一缕淡灰色的轻烟飘出指尖，诡异扭动，幻成人形，仿佛是他本身的模样。
水纹在镂花的银盆里泛动，王子乔目光一凝，探指导入水面，整盆水猛地闲逛了一下，旋即静止下来，凝如明镜。
燕击浪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嘿嘿一笑：“那你背着这身乌龟壳渐渐走吧，洒家有的是时候和你磨。”
王子乔轻叹道：“《虚极钉胎灵魂禁法》不愧位列四大精力奇书，对滋养识海很有神效，但也仅止于此了。我灵魂蒙受重创，即便集齐四大精力奇书，也一定有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将支狩真预录雷霆崖一事推断得一清二楚。
两人目光久久相对，各自深思。
“《内景赋》与《妙化参同契》，我一向在派人暗中寻访，这急不来，需求机遇。”
“蛮荒一战，道门在燕击浪手里近乎全军淹没，怎能不还以色彩？”
“它会带你追踪那缕魔念，从而找到玄珠。”
他走到江边，寻觅渡船。江滩遍及黑黄色的淤泥，稀稀拉拉的芦苇在晨风中扭捏，簌簌有声。芦苇丛边上，坐落着一座六角江亭，柱漆剥落，顶瓦残破，裂纹丛生的匾额上，“断浪亭”三个字被腐蚀得非常恍惚。
高倾月笑了笑：“此子确切有点本事，竟然搭上了太上神霄宗掌教一脉。”
“这是上古失传的镜里传花之术？”透过水面，王子乔四周的气象一一映入高倾月的视野，微微闲逛着，像隔了层又薄又亮的水光。
这是合道顶峰妙手冥冥中的一丝天人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