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煦并未接话,沉默着,夜光蕤的帘子随风轻摆,室内的夕晖明暗不定。
直到麻石拜别,暮色四溢,他兀自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欣然了望。
“甚么都没有。还抓了我们麻氏数百个壮劳力,帮他们日夜开采明空玉液。鹰部指责我们采矿不力,迟误了鹰天柱的修行,连续打死了几十个麻氏族人。”
“公子,该服药啦。”鹤翎儿切近椅背,挽着的双髻悄悄摇摆,被夕晖映在墙上。她身形娇柔,白嫩的脸颊茸毛未脱,水汪汪的眼睛红似玛瑙,凝睇着朱衣公子惨白的脸颊。
最后一个羽人战战兢兢走进巢楼,他头发斑白,腰背佝偻,身着的织锦羽袍因为浆洗多次,色彩显得暗沉,边角也磨损起了毛球。
“可我羽族,是驭风而飞的天之子!”
来人浑身一震,直起腰,脸上暴露欣喜又害怕的神情,嗫嚅着道:“小叶子,哦不,相国大人。”
“天下幻灭的那一刻,连天空也要落地。”
“鹰部未曾给你们赔偿么?”
鹤拾叶的脸似也在忽明忽暗的光芒里变幻。
“你的腿……”
“天然是干系风媒一族的兴衰大事。”鹤拾叶不紧不慢隧道。
窗畔日影西斜,璎珞树上洒满斑斑点点的金色余晖。
“此事待我详查以后,会让鹰部给你们一个交代。”鹤拾叶倦怠地揉了揉额角,合上卷宗,抬开端来道。
鹤拾叶的手掌停在半空,他愣愣地看着麻石,隔了好久,失落地抽回击,神采愈发惨白了。
“多谢相国大人。”来人深深施礼,躬身渐渐退出去。
鹤拾叶翻阅着案上的一叠卷宗,悄悄蹙眉:“雀部麻氏,状告鹰部侵犯你们琅琊山的玉矿,还打死打伤多人……”
“风媒回绝了我的美意。”他转目看着鹳部羽人,神采安闲,“马上命令,通传八荒各地各族,风媒暗害我上位羽族,证据确实,罪无可恕。此后若敢与风媒买卖者,若敢收留风媒者,斩尽血裔,灭族灭国!”
一名身形高挑的鹳部羽人神采板滞地走出去,木但是立,镶金嵌玉的华丽羽衣俄然飞舞,被一阵无形的风托起,水波般泛动开来。羽衣一角,一朵鹅黄色的蒲公英粘附其上,柔弱的白绒毛悄悄颤抖。
“我要的很简朴。”鹤拾叶盯着鹳部羽人,眼神一闪,锋锐如明耀剑光,似斩入对方的灵魂深处。“从本日起,我要风媒一族将途中所见所闻,事无大小,一概抄送给虚空山。”
鹳部羽人领命而去。
“练剑时被剑气伤了。不过没干系,不能走,可我能飞啊!”鹤拾叶笑起来,伸臂去抱麻石的肩膀。
“我就是风煦。”鹳部羽人微微点头,“不知鹤拾叶公子邀我来虚空山,想要商谈何事?”
鹤拾叶不再说话,靠在轮椅背上,安静地看着对方。过了半晌,他掩嘴咳了几声,点点头:“我明白族长的意义了。今后如有机遇,但愿能与风煦族长劈面扳谈。”
鹤拾叶瞥见他的侧脸,忽地一愕,失声叫道:“小石子?”
风煦堕入了沉默,隔了好一会儿,问道:“羽族是要风媒一族,成为羽族的探子么?”
“我……”麻石眼神也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相国大人,我,我都记得的。”
“叫我小叶子啊!当时我学剑不成,挨了老头子一顿痛揍,气得离家乱闯,要不是小石子你收留……”
鹳部羽人神情一震,旋即规复了腐败。
“愿你我跟随风的萍踪。”风煦欠了欠身,无形的气流倏而飘去,鹳部羽人的羽衣垂落,衣角的蒲公英缓缓飘下。
“风媒是在回绝成为羽族的朋友么?”